里正洪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孙河的思绪。抬头望去,只见几个吏员坐在桌前,手持毛笔在册子上记录。旁边还有人在称粮,每称一次都要用脚踹一下,米粒洒落一地。
有个老农弯腰想去捡,立刻被吏员厉声呵斥:“那是损耗!谁敢捡!”
说着一脚踹翻了那人,老农踉跄着摔倒在地,膝盖磕在石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这便是人人都知道的压量克扣手段。谷堆堆得比斛壁高,踹一脚能踢掉不少。踢完后缺多少,还得百姓自己补。每年这个时候,不知道要多收多少粮食。
“今年这些人下手真狠。”张奋扬小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懑,“要是能当个武师就好了,不但有免税额度,还能拿钱。”
话没说完就被他爹踹了一脚:“闭嘴!这话也敢说?活腻歪了?”
张永昌脸色发白,警惕地四下张望,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
队伍缓慢移动,不时有人因交不起税跪地痛哭。但结果只有一个——被拖去服徭役。那些被拖走的人,有的直到来年才能回来,有的则永远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终于轮到孙河,他麻利地把米倒进官斛。吏员一脚下去,米少了不少。
孙河早有准备,立刻补上。这种事情他见多了,要是一次把所有米都拿来,只会让官吏更加得寸进尺。
等里正在册子上打了勾,孙河才松了口气。正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回头一看,竟是吴福海的父亲被抽了一鞭子。老人踉跄着倒在地上,后背的衣服被抽破,露出一道血痕。
“怎么回事?”孙河一惊,“吴叔不是已经交了税了吗?”
原来吏员不但踢出了七斗的缺口,还硬把吴福海六岁的儿子算成七岁,要多收三斗米。
“阿扬,快去我家,还剩三斗米!”孙河赶紧对张奋扬说,“就在后院的米缸里!”
此时吴福海正护着父亲,不住求饶:“小儿才六岁啊,而且家中刚为他治病,已经没有余粮了”
“你是说我冤枉你?”官差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来人,把他拖下去杖责二十!”
眼看吏员又要挥鞭,孙河冲上前,一把拉住正在哭闹的吴乐。小男孩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