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故意碰倒房内的油灯。火苗窜上帐幔的瞬间,走廊立刻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正是那老妇拖着布鞋疾走的声音,夹杂着算盘珠子碰撞的脆响。
"调虎离山。"白砚舟无声地比了个手势,身影已从窗口翻出,他腰间短刀在月色下泛起青光——
陆明紧跟其后,窗外月光被乌云啃噬得残缺不全,照得后巷那间糕饼铺如同蹲伏的巨兽。
"你左我右?"陆明指尖的乾坤笔在掌心转了个圈,笔锋朱砂在夜色中划出暗红残影。
白砚舟摇头,失聪的左耳转向西北角。他腰间短刀无声出鞘三寸,刀身映出屋檐上一串反挂的干枯菌菇——菌菇孔洞里,正渗出青铜砂般的微光。菌伞背面布满针眼大的孔洞,正随着风向微微开合。
"有东西在替他们望风。",白砚舟的唇语搅动了空气,黑暗中那股桂花腐败的甜腥气愈发浓烈。
老妇人佝偻的背影在油灯下摇晃,案板旁摆着七个青铜模子——其中六个边缘已经发黑,唯有中央那个泛着诡异的红光。案板上的"面团"随着擀面杖起落发出黏腻声响。
陆明借着罗盘指引绕到西侧,铜质天池突然剧烈震颤——指针死死钉在老妇人后心,但盘面显示的却是"生门"。他瞳孔骤缩——盘面"生"字的最后一横正在融化,变成黑血流向"死"位。
"不对劲"陆明刚低语,忽见老妇人后颈的皮肤鼓起个拳头大的包块,顺着脊椎滑到腰际。她掀开围裙的瞬间,白砚舟的短刀已破空而来。
"铮——"
刀尖扎进案板,钉住一截扭动的暗红肉须,断面露出神经纤维般的红丝——案板上哪是什么面团,分明是具被碾得稀烂的尸体,肋骨间还插着把锈迹斑斑的糕点模子。
"今年的桂花"老妇人缓缓转身,嘴角缝线崩裂,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尖牙,尖牙上全刻着"福寿"微雕,“要用人油和面才香。"
陆明乾坤笔凌空画符,朱砂在月光下凝成血网罩向老妇人。突然屋顶菌菇集体爆裂,漫天孢子如黑雾倾泻而下。爆裂的黑雾里竟飘着许多微型铜钱。白砚舟腾身而起,短刀在屋檐划出半圆寒光,斩落的却不是菌丝——而是数十根悬在梁上的麻绳,每根绳头都系着块发霉的糕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