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刀刃划开青铜门上的苔衣时,锈蚀的纹路突然渗出琥珀色的黏液。黏液顺着刀脊流淌,在刃尖凝成半颗转动的眼球。吉巫的残布拂过门环,布料的纤维突然被黏液粘连,扯动的瞬间,整扇铜门发出活物吞咽般的闷响。吴刚的机械残骸碾碎门边骸骨,锈蚀的齿轮间卡进碎骨,骨片边缘却钻出睫毛状的菌丝,随着齿轮转动刺入轴承深处。
门内涌出的不是腐气,而是凝固的黑暗。吉巫指尖的蛊虫残骸刚触及黑暗便蜷缩爆裂,虫尸粉末在空中凝成残缺的星图。修隐的刀刃刺入黑暗,刀身突然被无数细丝缠住——那不是丝线,而是成千上万的视神经纤维,末端粘连着漂浮的眼球。
瞳孔的海洋在三人踏入时苏醒。穹顶垂落的神经束如柳条轻摆,每根神经末端都缀着颗完整的眼球。吴刚的铁靴陷入地面软肉般的组织,抬脚时带起的黏液在空中凝成带虹膜的薄膜。薄膜触及机械残骸的瞬间,齿轮间滋生的菌丝突然暴长,将他的左腿关节绞成麻花状。
“是活眼冢!”吉巫的骨针扎入自己耳垂,黑血滴在神经束上,腐蚀出焦黑的孔洞。孔洞内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整片眼海突然翻涌,漂浮的眼球汇聚成巨浪拍来。修隐的刀刃劈开浪峰,刀身割裂的瞳孔中喷射出玻璃体液,液体触及黑袍立刻蚀出蜂窝状的溃烂。
浪峰坍塌处升起由眼球堆砌的王座。座上骸骨的下颌骨突然开合,舌骨弹射出缠绕视神经的箭矢。箭矢穿透吴刚的胸腔护甲,钉入齿轮的瞬间,机械巨汉的瞳孔突然映出王座骸骨的眼球纹路。失控的铁拳砸向修隐后背,吉巫的残布卷住手腕,蜡染血纹在机械臂表面烙出镇压符咒。
王座在此刻崩解。万千眼球汇聚成九头蛇状的怪物,每个蛇首的额心都嵌着青铜镜碎片。镜面折射的光束扫过之处,地面软肉组织突然硬化成带棱角的晶体。修隐踩着晶面跃起,刀刃刺入蛇颈的刹那,刀身突然映出自己瞳孔被镜片替换的倒影——右眼传来锥心刺痛,真实的血珠已顺着脸颊滚落。
吉巫的骨针在晶体表面刻出血槽。血槽引动地面积蓄的黏液,沸腾的液体中浮起半具祭司干尸。干尸的颅骨被青铜镜取代,镜面突然照射出三人内心最恐惧的幻象——修隐看见自己的刀刃插进吉巫心脏;吴刚的机械残骸正被眼球菌丝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