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恍惚看见前世的自己。那双上挑的丹凤眼里燃着同样的倔强,只是多了几分被骄纵出的任性。
“大陆来的设计师?”李文君转头看向苏语凝,真丝睡袍扫过满地乐谱,“你知道《牡丹亭》里杜丽娘殒命时穿的是哪种织锦?”
“苏绣中的散套针法,经纬线要掺入孔雀翎。”苏语凝将礼盒放在琴凳上,“但若是现在制衣,我更喜欢用双面异色绣。正面看是百子千孙,反面瞧是比翼连理。”
李文君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甲猛地攥紧睡袍。
父亲说过,这位苏小姐只用瑕疵布料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可她没想到对方竟能一语道破自己的心事。
礼盒打开的刹那,海风掀动窗帘。李文君颤抖着抚过袖口暗纹,那里用极细的银线绣着《西厢记》的唱词:愿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
“你怎么知道……”她哽咽着将脸埋进柔软的杭纺绸。
苏语凝想起前世在剧院打工时,曾见有位名伶穿着这样的戏服唱《惊梦》。那女子最终为情投海,戏服上就绣着这句唱词。
“每个姑娘心里都住着个杜丽娘。\"她替李文君披上婚服,“区别在于,有人等来柳梦梅,有人等到金丝笼。”
镜中的少女突然泪如雨下。三个月前,她亲眼看见未婚夫在兰桂坊搂着舞女,家族联姻的枷锁却让她连退婚的资格都没有。
“苏姐姐……”李文君转身抓住她的手,“能帮我在裙摆加条暗袋吗?”
李会长见自家闺女跟苏语凝能聊到一块,颇为欣慰:“小苏,你跟文君多聊聊,我商会还有点事要忙。”
“好呢,李会长!您去忙。”苏语凝朝李会长挥了挥手。
等到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时,李文君赶紧关了门。
阳光泼进房内,苏语凝捏着炭笔的手顿了顿:“你要藏什么?”
李文君从首饰盒底层摸出张泛黄船票。
1947年4月8日,香港至旧金山,乘客姓名栏写着“李明月”。
“这是我早逝姑婆的名字,当年姑婆没能用上这张票。”少女将船票按在婚服设计图上,“她说新娘子都该有件战袍,要么为爱情冲锋,要么替自由殉道。”
“暗袋要开在内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