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踮着脚闪身而入时,微末警觉地从假寐中睁眼。
她刻意将呼吸压得绵长,感知到有人摆手在她眼前晃了三晃。
腰间羊皮荷包在潮湿的晨早散出膻气,只是翠柳日夜佩戴早已无知无觉。
劣质茉莉香薰充斥满斋舍,外间窸窣传来剪断五彩丝线的咔嚓声。她背靠门板突然呓语,惊得翠柳手中银剪险些落地。
茉莉香裹着未鞣制的羊皮膻味,交缠出强烈的酸腐气息。翠柳显然也闻到了,缩着鼻尖不停吸气。
许是这味道令她极为不安,银剪与红烛尚未放回原位,翠柳就仓皇而逃。
她撑着地面起身来到案前,扒开南珠便见到断裂的彩线被铜丝虚缠着,已被灼得只剩细微一缕,铜丝上满是被烤黑的痕迹。
微末唇角扯出冷笑,如此拙劣的手段,前世的苏晚昭只顾蹂躏她,丝毫都不曾发觉。
她将珠串轻轻放回原位,又把裁剪荷包时剩下的小块羊皮丢进香炉,才返回床榻将人唤醒,“王妃,该起身了。”
雀鸟帐幔被掀开半寸,苏晚昭睡眼惺忪地尖叫,“什么味道?”
“这香怕是受潮了。”微末佯装开窗散味,却故意将香炉盖子裂开一道缝隙。
“我的祈服!”苏晚昭赤足奔向衣柜,将缀满金箔珍珠的祈服掏出来一闻,满鼻的酸腐味冲得她连连作呕。
这气味即便开着窗也缭绕不散,直到她替苏晚昭插好最后一枚珍珠璎珞,依旧刺鼻难忍。
辰时天边还挂着暖阳,若非重活一世,怎样她都不会想到,一个时辰后竟会有一场昏暗的狂风暴雨。
德妃已携众女等在院中,百官也随赵晏在院外驻足。福女斋舍门扉洞开时,苏晚昭那件华贵耀眼的祈服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袖口缀满珍珠,裙摆也贴着鎏金箔片。
“你这祈服…”德妃话音未落,浓烈的酸腐味就如毒瘴一般直冲鼻尖。
众女取下丝帕掩住口鼻,德妃雷霆怒斥,“苏氏,你竟敢秽染祈谷圣仪!”
“不是…不是我。”苏晚昭慌乱摆手,指甲不慎勾住胸前珠串,摇晃间珠串突然应声崩裂,浑圆的小珠骨碌碌滚向德妃裙摆。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