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都知道。
退烧贴滑落时,她重新贴好。这个动作让我们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薄荷味里混着她常用的栀子花香。我想起标本室里那缕封存的发丝,监控器里无数个她熟睡的夜晚,以及右腿还能站立时,那个始终没敢说出口的——
\"嘘。\"她食指抵住我干裂的嘴唇,\"温玉说你现在连说话都会消耗神经能量。\"
床头灯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巨大而温柔地笼罩着我。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生理痛躲在天台的样子,小小一团,现在却能把我的病痛妥帖收纳。
原来逆向生长的不止身体。
还有那些藏在标本室的秘密,那些精密计算过的\"偶遇\",那些以为永远见不得光的爱意——统统退化成最原始的需求:
活着。被她这样注视着活着。
(清晨退烧时,我发现右手无名指上套着个东西——用退烧贴剪成的指环,歪歪扭扭画着彩虹。
暖暖蜷在床边椅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湿毛巾。她左手无名指上有枚同样的\"戒指\",被晨光照得透明。
儿童退烧贴的说明书摊开在床头:
【适用年龄:0-3岁】
我们终于都退回了最安全的年纪。
晨光透过纱帘时,我发现自己能动了——不是康复的那种动,而是高烧退去后神经短暂的\"回光返照\"。右手无名指上的退烧贴指环随着脉搏微微颤动,像只垂死挣扎的蝴蝶。
暖暖还在睡,脸颊压出睡衣的褶皱印。我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阳光爬上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金色绒毛。
床头柜上的药盒突然震动,温玉的讯息亮起:「神经热会加速c7-t1退化,考虑安装眼控系统吗?」
我没回复,只是用还能动的左手食指,极轻地碰了碰暖暖的睫毛。她皱了下鼻子,没醒。这个动作耗尽了我刚恢复的力气,手指垂落时擦过她的嘴唇——比想象中软,像小时候偷尝过的。
监控仪突然发出\"滴\"的一声。暖暖惊醒的瞬间,我迅速闭上眼装睡。
\"商司瀚?\"她带着睡意的声音很近,呼吸扫过我耳廓,\"你手指刚才动了是不是?\"
我不敢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