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教坊司笼罩在细雪中,柳如烟的焦尾琴横陈案头。林清芷指尖抚过琴身忽地顿住——第十三徽位的螺钿镶嵌有细微裂痕。她屈指轻叩,空响中透出金铁之声:“这琴腹里藏的不是音柱,是把袖箭。”
窗外飘来琵琶女的调笑声,凌风倚着屏风把玩玉箫,箫管在烛火下映出几不可见的刻度。“《折桂令》的第七个泛音比工尺谱低半调,”他突然将箫抵在琴弦上方,“若有人按此调重抚《广陵散》,怕是要出人命。”
柳如烟腕间金钏撞响琴案,三声清越之音惊飞梁上宿鸟。暗处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林清芷猛然掀翻琴案,七根琴弦崩断的刹那,墙壁暗格弹出一架弩机,淬毒的短箭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地砖。
“柳姑娘好琴技。”凌风剑鞘挑起断弦,冰蚕丝在烛火中泛出靛蓝幽光,“这琴弦浸过辽东乌头汁,弹奏时药性随体温渗入指尖——难怪那日你递密信要戴银甲套。”
柳如烟撕开中衣下摆,露出腰间溃烂的伤口:“三日前试琴时中了暗算,若非用曼陀罗汁麻痹痛觉,早该露了破绽。”她突然拨动残存琴弦,宫商角徵羽错位成《十面埋伏》的杀调,西厢房的雕花窗棂应声碎裂,露出墙内暗藏的蓟州边关舆图。
林清芷银簪刺入舆图夹层,挑出半张硝石购销契约:“徐党用教坊司的胭脂钱买火药?这账目上的红蓝花价格是市价三倍,多出的银子够养一支私兵!”她突然将簪尖按进契纸某处,朱砂印章遇热显形——赫然是光禄寺少卿的半枚私印。
更漏声里,凌风贴着回廊阴影摸向地窖。第三间暗室的门锁形如古琴岳山,锁孔纹路竟与柳如烟的鎏金步摇簪头吻合。簪子插入瞬间,地下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林清芷突然拽住他急退三步——二十枚铁蒺藜从门缝激射而出,深深嵌入廊柱。
暗室内,五十口包铁木箱码放整齐。凌风剑劈箱锁,掀开的箱盖内却不是预想的兵器,而是堆叠的《乐经》典籍。柳如烟染血的指尖抚过书页:“徐党篡改的可不是琴谱。”她撕开《大韶》篇衬纸,底层压着的竟是辽东铁矿开采舆图,某处朱批“精铁十万斤”的墨迹未干。
寅时梆子骤响,教坊司前院忽然人声鼎沸。林清芷推开气窗缝隙,见龟奴引着醉酒的兵部郎中踏入庭院。她反手将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