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晨钟未响时
戊时三刻,灵山的雾霭还未被第一缕阳光穿透,林深已赤足踏上石屏峰顶的玄武岩平台。道袍是用七十二种山草汁浸染的绛红色,经三年晨露浸润,布料上自然生成了类似灵山等高线的暗纹,山风掠过袖口,竟发出松涛般的低吟。腰间悬着的青铜铃刻满蝌蚪文,那是从宋代镇山碑上拓印的护山咒,每颗铃眼都嵌着灵山溪谷的鹅卵石,此刻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震颤,震落的露珠在草叶上滚成细小的彩虹。
“玄儿,莫要催我。”林深忽然对着身后的黄葛树轻笑。树冠上栖着的玄凤偏头发出啾鸣,尾羽上的金斑在晨雾中划出流光——这只与他相伴十八年的神鸟,原是师父用毕生灵力孵化的灵禽,此刻正用喙梳理着他发间的雪莲簪。树干上的年轮突然浮现出人脸轮廓,正是已故的守山大师:“深儿,地脉的震颤比昨日快了三息,渝州城的钢铁森林又向山麓推进了百米。”
林深指尖抚过琉璃匣的铜锁,七枚守灵针在掌心浮现。针身是用天柱峰的冰核与地心岩浆淬炼,针尖凝着太古玄冰之气,针尾刻着《灵枢·经脉》的穴位图。他记得闭关时,三十六峰的山精野魅曾化作光雾涌入茅屋,将各自的精魄注入针体——青狼峰的岩羊献上皮毛的坚韧,玉女峰的流泉融入水精的灵动,每根针都是灵山生灵的精血所化。
二、 守山人的契约
回忆如松涛般涌来。十九岁那年的暴雨夜,师父将他推出即将坍塌的观星殿,自己却被雷火击中。临终前,老人枯槁的手按在他眉心:“灵山的气脉,是天地的呼吸。守山人不是看管金石草木,而是让万物的灵息永续流转。”说完,掌心飞出一枚松果,落地化作振翅的玄凤雏鸟,尾羽扫过他掌心,留下永不褪色的莲形烙印。
此刻,玄凤突然发出清越的啼鸣,三十六峰的晨钟应声而响——并非人力敲响,而是山岩中的石英晶体与鸟鸣共振。林深闭目感知,三万六千棵古树的年轮同时轻颤,每片叶子都在收集晨露的声波,汇聚成地脉的心跳。他赤脚踩在平台中央的太极图上,青石突然浮现出历代守山人的脚印,从魏晋的草履印到现代的登山靴痕,层层叠叠融入他的足印。
“启——”
随着吐气开声,林深周身腾起青碧光晕,道袍上的山草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