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两人把这辈子想骂对方的话,都骂完了。
酒壶空了一地,店老板真怕这两人喝死过去。
他是想挣钱,但他只想挣钱,不想闹出人命啊!
两个男人看上去都不是善茬,身上那凛冽的气场能把人压得喘不上气来。
店老板战战兢兢地劝了两句,“客官,我们就要打烊了,酒也卖完了,需要给您二位安排客房吗?”
梁屿舟神志还算清醒。
他平日不沾酒,但酒力比时洛寒要好,扔下一锭银子,独自离去。
不久,时洛寒也丢下一锭银子,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他的双腿鬼使神差地把他送到了瑶光住的宅院。
夜已深沉,看门的婆子早就睡了,他醉得还不算太厉害,尚能稳住身形,翻墙进了院子。
“谁?”
一道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他刚一落地,脖颈间就多了一片冰凉。
瑶光见来者是时洛寒,松了口气,把剑从他的脖子上拿开。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你喝酒了?”
他身上酒气浓烈,掺杂着桂花的香气,不难闻,还挺让人上头的。
时洛寒的眼神有些迷离,瑶光的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月光下,越发楚楚动人。
“你哭了?”
瑶光瞪着他,这人不是醉了吗,眼神咋还这么好使。
“原来你会哭啊。”时洛寒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和他平日里深沉稳重的样子判若两人。
而后他目光一转,看到地上赫然多出六个土丘,每个土丘旁,都摆着一枝梅花。
他笑不出来了。
“这是……”
“今天是高昌国的天丧日,这一天我们会祭拜祖先,缅怀去世的亲人,原本应在亲人的坟上插上一朵玫瑰,但是云州没有玫瑰,这个季节唯一还开着的花就是梅花。”
时洛寒看着那六个土丘,心脏没由来的一阵疼痛。
亲眼看着六个至亲之人死在仇敌的屠刀之下,那该是多么绝望悲痛的场景。
瑶光心中的伤口,远远比身上的伤口要深。
难怪她流了那么多血,疼得全身颤抖,却没流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