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日头刚爬上德胜门箭楼,兵部郎中的快马踏着满地冰碴冲进瓮城。林半夏攥着半截灸艾正要开口,马背上的青袍官员已经摔下鞍来,怀里紧抱的榆木医匣磕在石板上,溅出几粒嘉靖年间的牛黄丸。
“王院判何在?”郎中抹了把冻僵的胡须,“土木堡旧档里写着,正统十四年十月初七,于尚书命人在德胜门埋过三具铜人!”
漕工赵把式突然指着城墙根惊叫:“这砖缝在渗黑水!”许捕头抽出腰刀撬开城砖,里头滚出串景泰元年的铜钱,钱眼穿着半腐的红线,线头系着片龟甲,甲纹竟是太医院教习铜人的穴位图。
王院判用银针挑起龟甲,针尾突然指向西北方向:“天顺元年重修城墙时,这里埋过七车芒硝。”他枯瘦的手指划过甲片,“你们看这少商穴的刻痕,分明是照着郑和宝船的罗盘纹的!”
韩冲的归藏纹突然蔓至耳垂,扯开医匣暗格。潮湿的宣纸卷轴滚落在地,展开竟是正统八年太医院绘制的德胜门灸穴图。“许捕头带人去阜成门!”他胸前的纹路在晨光中暴胀,“那图上缺的承山穴,正对通州漕运码头!”
阿措的苗刀突然劈向城墙,刀风掀起的碎砖里裹着半块鎏金铜人手掌。陈稳婆用枣木杖捅开砖缝,露出截焦黑的艾条:“这是永乐十九年三宝太监出海前灸过的!老身当年在龙江船厂见过这种雷火神针!”
河面忽然传来沉闷的鼓声,三十艘无帆粮船撞开冰层。赵把式抄起漕运钩竿捅穿船板,散落的麻袋里滚出成捆景泰蓝针具,针尾刻着瓦剌部的狼头印。“天杀的!正统十四年也先犯边时,太医院往大同送过这种针!”王院判的官袍在风里猎猎作响,“针管里灌的是镇虏用的硫磺散!”
林半夏的银针突然引动雷光,劈开最大那艘粮船的桅杆。断裂的桅木里掉出半卷潮州皮纸,纸上绘着德胜门与通惠河的经气走穴图。“劳烦赵把式带人下锚!”她将冰蚕丝系在铜人手掌,“这些船带着土木堡的戾气,碰不得午时的阳气!”
漕工们喊着号子抛下铁锚,河底突然浮起十二尊宣德炉。许捕头撬开炉盖,里头积着天顺元年的香灰,灰中埋着半截景泰帝用过的灸针。“造孽啊!这是拿帝王阳气镇河妖!”陈稳婆的拐杖敲得炉身嗡嗡响,“成化八年京师大疫,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