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五分,卓西度被生物钟准时唤醒。出租屋外的罗湖村还沉浸在黑暗中,只有远处工地上的探照灯像独眼巨人般亮着。他摸黑起床,轻手轻脚地点燃煤油灯,昏黄的光线立刻填满了狭小的房间。
墙角的老鼠窸窣逃窜,卓西度已经习惯了这些不请自来的室友。他蹲在煤油炉前,小心地拧开气阀,划亮火柴。\"噗\"的一声,蓝色火苗窜起,照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连续十七天凌晨起床,睡眠不足让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铝锅里的水很快沸腾,卓西度将昨天在市场捡便宜的猪骨倒入锅中。骨头与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清脆。焯水去腥后,他换了清水,加入拍松的姜块和一小包在广西带来的八角、桂皮。这是农场食堂老师傅的秘方,能让最廉价的骨头熬出醇厚的汤底。
趁着熬汤的空档,卓西度开始准备配料。酸豆角是从南宁带来的最后一罐,省着用还能撑三天;辣椒酱是他自己用干辣椒和蒜末炒制的,装在捡来的玻璃瓶里;葱花是昨天收摊后从菜市场捡的边角料,洗净切好放在搪瓷碗中。所有动作都精准得像在实验室做实验——前世教书时养成的习惯,如今用在煮粉上。
汤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卓西度打开窗户散气,以免吵醒隔壁的陈伟明。晨风捎来工地水泥的气息和远处深圳河的水腥味。天空呈现出黎明前特有的藏青色,几颗残星固执地亮着,像不肯退出历史舞台的旧事物。
五点半,第一锅汤熬好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卓西度将滚烫的汤倒入保温桶,这是上周花8元钱在旧货市场淘到的军用品,绿色漆皮剥落处露出铝的本色,但保温效果极佳。接着他烫好15斤米粉,分装在两个塑料桶里。所有准备工作完成时,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旧背心。
挑着六十多斤的担子出门时,村口卖豆浆的老阿婆刚刚支起摊子。\"后生仔,这么拼啊。\"阿婆用潮汕口音的普通话打招呼。卓西度笑笑,从兜里摸出五分钱买了一杯豆浆,这是他今天的早餐。
\"阿婆,明天留两根油条给我。\"他仰头喝光甜豆浆,抹了抹嘴。自从开始送工地包餐,他的收入稳定在每天十元以上,终于敢偶尔奢侈一下。
清晨的深圳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为生活奔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