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1月12日凌晨三点十五分,卓西度被砸门声惊醒。招待所斑驳的木门外,石家庄加盟商老赵裹着满是冰碴的军大衣,呼出的白气在胡茬上结成了霜。
\"卓总!全完啦!\"老赵粗糙的手掌里躺着几袋冻裂的汤料包,\"今早开张七个老主顾摔碗走了,说俺们卖馊水!\"
卓西度一把抓过汤料包,指尖立刻传来刺骨的凉。包装袋上凝结的冰晶在昏黄走廊灯下闪着诡异的光。他转身套上毛衣,羊毛摩擦皮肤带来的静电噼啪作响。
\"邮电所几点开门?\"
\"程控电话要排号\"老赵跺着脚上的雪泥,\"俺婆娘已经去排队了,前头蹲着六个等打电话的商贩。\"
招待所前台的拨盘电话像个垂暮的老人。卓西度转了三次才接通总机,女接线员带着睡意的声音从遥远南方传来:\"要哪里?\"
\"深圳,。\"
\"等着。\"咔嚓的转接声后,是漫长的电流杂音。卓西度盯着手表,秒针划过两圈半时,听筒里突然爆发出韦国强模糊的声音:\"喂?喂?\"背景音里婴儿的啼哭时断时续。
\"汤料冻坏了!立即停发华北所有货品!\"卓西度用肩膀夹着发烫的听筒,在值班登记簿上记录数据,\"酸度降到42,有絮状沉淀\"
刺啦一声,电话断了。再拨通已是二十分钟后,这次接电话的是技术部小林:\"韦总骑车去邮局发电报了!他说让您\"杂音吞没了后半句。
清晨六点,雪后的石家庄泛着铁青色。老赵的加盟店门口,七只空碗整齐排列着——都是今早退货的老主顾留下的。卓西度注意到碗边凝结的油花呈现异常的金黄色。
\"他们换了辣椒油。\"卓西度蹲下捻起一点油渍,\"总部发的是广西朝天椒,这个颜色明显是掺了河北小椒。\"
老赵脸色煞白:\"前阵子供货紧张,王经理说可以临时用本地\"
\"王成?\"卓西度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条凳。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自行车急刹的声音。邮递员举着电报在风雪中大喊:\"深圳加急!卓西度收!\"
电报纸上印着韦国强工整的方块字:「已派小林携设备北上 停用现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