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白日里偌大的皇宫便如幽暗深潭,除了点点灯火,将人都吞噬了个一干二净。

    谢晏川的寝宫之中,曾伦正让人将陛下手边冷掉的茶水换了热茶了。

    打从长公主府回来,陛下已经在这坐了一天了,手边的茶水冷了换,冷了换,如今已是换了七八杯了,可那些换下去的茶水,谢晏川却一口都不曾喝。

    “朕刚登基纳妃的时候,她便哭过一场,说要嫁给朕,不许朕娶别人,可那个时候,她才七岁,稚童所言,如何当真啊?”

    谢晏川枯坐许久,终于开了口,这个时候,谢晏川身边只有曾伦,谢晏川还是皇子的时候,曾伦就到了他身边,这世上,曾伦约莫是最了解谢晏川的人。

    “她比朕小十一岁,朕再年长几年,或许都能当她的爹了,她说,宫中选秀的妃子岁数比她还小,为何她不可的。”

    谢晏川长出一口气“可姩姩却从未想过,在朕心里,她和旁人如何能一样?”

    曾伦心中清明,眼前的陛下是太过看重裴家那大小姐了,他看的最是清楚,国公府那位大小姐,对他们陛下来说,意义非凡。

    可若是当做女儿,那位小姐早已经及笄了,那位不懂男女大防,难道陛下也不明白吗?不过是陛下有意纵容罢了。

    若是裴家小姐不主动提出,或许陛下也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了,那位小姐说要当太子妃,陛下就当真能赐婚给太子。

    但曾伦听得清楚真切,那位小姐要进宫,如今见着陛下这般模样,他便知道,裴云舒定然会进宫的,且有可能坐上中宫之位。

    “陛下,奴才多嘴一句,裴小姐可不就是知道吗?落在别人身上,谁敢对陛下如此这般啊?”

    “她打小就这般,朕作为她的西席先生,又从未教过她规矩,说起来,倒是朕的过错了。”

    曾伦听出了这其中的维护之意,将裴云舒本就很高的地位,又往上提了提。

    “那如今,裴姑娘想要入宫,陛下可是要拒绝?”

    曾伦问了一个“愚蠢”且直接的问题,谢晏川看着眼前的寝宫,难得茫然“朕不知道,你觉得,朕该答应她吗?”

    “这奴才不敢妄言,不过依着奴才对裴姑娘的了解,若是陛下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