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的是,人生至今,从没一个人替他想过以后要过什么生活。
至亲血脉,谁都没有。
谢之屿在这句话里短暂失了神。
耳朵仿佛听见隔着一重墙壁抱怨物价,抱怨孩子上学不努力,抱怨上司又发瘟的牢骚话。这些好平常好平常的日子,被嫌弃的日子,却是他不敢想的未来。
或许将来他有这么一个家,他会在早起第一束阳光照耀地板时,将睡了一晚的床铺抱去阳台。阳光松软洒下,尘埃在空气中静悄悄浮动。
他装束齐整,亲一亲替他系领结的太太的耳朵,跟她说今晚约了她一直想去的餐厅。
孩子已经提前送去外祖家,小猫小狗上蹿下跳,吊兰在窗口垂坠着碧绿的枝叶。
他想过。
他也不敢再想。
因为这些远不可及的画面这些时日在他脑海中变得清晰,甚至连女主人也有了确切面孔。
太近了。
离未来尚有一百步的时候他可以梦,只剩一步却叫人逃避。
当回普通人已经是他最大的奢望,怎么敢去肖想公主。
谢之屿沉默,而后说:“我送你回去。”
温凝像是确认:“你会跟他把生意做完,对吗?”
谢之屿喉结滚动,替她拢衣襟的手泛着青白:“他的钱用不完也是进你口袋。”
谁知道呢。
便宜了别人也未可知。
温凝放低声音:“反正我乐意。”
……
回房间待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有人敲门。
温凝提起裙子快速跑去开门。
外面是张陌生面孔,朝她微微颔首:“是温小姐?”
“我是。”
“请跟我来。”
温凝说一声稍等,揣好早就准备好的录音笔,这才若无其事跟着往外走。
他们避人耳目走了很长一段路。
温凝环视四周,这里已经抵达船尾。
这个时间大多数人不是在赌台就是在派对和泳池,很少有人会逛到这里。
替她带路的人指指旁边一扇门:“就在这。”
温凝看着这扇紧闭的铁皮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