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珍玉同谢兴尧成婚那年,谢兴尧还是只个寒门书生,家徒四壁,除了一个卧病在床的老父亲,家中再无旁人。
当年老侯爷外出打猎受伤,得谢兴尧搭救方捡回一条命,老侯爷为报恩,瞧他天资聪颖,便将谢兴尧认作自己的门生,引荐他入了云隐书院。
后来谢父虽得救治,但沉疴多年,没等到谢兴尧金榜题名便撒手人寰。
发丧那日,是个烟雨天。
兰珍玉一家人前去谢家祭拜,进了吱呀作响的房门,入目是年久失修的石墙木瓦,摇摇欲坠,青苔茂盛,说是断壁残垣也不为过。
谢兴尧披麻戴孝,孤零零地跪在棺材前,身形单薄寂寥,仿佛失了魂魄,还是老侯爷唤了他一声,他才惊醒到了抬棺的时候了。
那时兰珍玉才知道,谢兴尧原来除了老父亲还有别的亲朋好友。
那帮刁蛮亲戚找上门来时,谢父的棺椁才下葬。
为首的老者皮肤黝黑、面目狰狞,带着一家男女老少撕扯着谢兴尧,叫他把谢父留下来的地契交出来。
活着卧病在床不见来人照料,死后留有遗产倒冒出亲戚来争了。
谢兴尧气得脸色发红,只说自己不曾见过什么地契,那家人便不依不饶地撒泼打滚,说要去告官,让谢兴尧坐牢。
“那地本是我爹娘留下来的,有我家一份,凭什么你家全占了,皇城脚下,还有没有天理啊!”
老侯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又不好掺和旁人的家事,念及谢兴尧的恩情,出手摆平了这一家人。
后来从谢兴尧口中得知,这一家是他二叔家,惯是个贪得无厌的,当初分家不仅占了家中仅有的几亩良田和房屋,还把年迈的父母丢给大哥家照顾,谢父带着父母用手里仅剩的钱买了这方破屋,才有个栖身之地。
谁曾想老两口过身之后,这家人不知从哪儿听得谢父手里有地契,上门闹过几次,谢父不堪其扰,积郁成疾,最终撒手人寰。
后来谢兴尧金榜题名,这家人又上门来闹,彼时的谢兴尧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了,他打点了京兆府里的人,叫捕快将他那好赌的两位堂哥抓紧牢狱里吃尽苦头,才将人放出来,从此谢二叔一家再也不敢上门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