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烈日当空。
阳光正毒辣,照的人抬不起头。
医馆门头的瓦房被猫儿踩的啪嗒响。
肉掌落在院墙上轻盈无声。
后院晒着的蜈蚣干炸开,那黑色甲壳爆出烟来。
在太阳下冒出的烟气和晾药架挂着的忍冬藤的腐熟甜气混在一块。
散出一股汤药里可以尝出的怪味。
院子里的井就照不到阳光,毛竹把太阳光分成了细碎的光影。
水井里的水还是不能吃。
学徒清晨用桶子打水洗了头发。
吴仁安能隐隐的嗅出那股子尸油味儿。
那送水的老汉在门口阴凉处喝着学徒送来的凉茶。
“老伯且在这留一会,当是避避暑气罢!”他仍是坐在柏木诊台上,手里摇着蒲扇。
柏木桌面上是医馆的账簿。
学徒递上蘸了朱砂的鼠毫湘竹笔。
他又在墨里舔了舔,蘸饱了汁后在账本上勾花着:
陆月柒日支钱4两余38文…收诊费9两零230文…
蝇头小楷在桑皮纸上写下一行隽秀的字迹。
“不了…老汉还要再去送那街头几家的水…唉,不知是怎滴,前有人说井水臭,怕有人在水里加了巴豆蒙汗药之类的东西,这西街上的几十户都吃的是山泉水。
老汉我倒是忙了…”
送水老汉挑起空桶,对吴仁安鞠躬道了谢。
“多谢大夫,俺老汉没喝过这好喝的茶啊…”
挑着扁担在巷子里一晃一晃的走着。
学徒在后院里挠着头发,似是刚洗过的头里又长了虱子。
挠掉了束发的簪子,捡时对上了吴仁安的眼睛。
吴仁安丢出二十文钱在学徒的松木桌板上。
“若是得空,自己去买块皂角,便不让你熬药了,仔细洗洗。”
学徒拿过桌上的铜子,对郎中道了谢。
急的着火似的冲出门去。
在门槛出被绊了一跤,驱虫的雄黄粉沾在了皂色裤腿上。
门外恰好有人上门,伸手把他扶将起来。
那学徒杨镯红了脸,又是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