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里睡的,是我男人。”凤仪答道,一贯的爽利。
“你说你曾经为了要救他……出卖自己?”
“嗯。”凤仪觉得热,抬手将衣领扯开一半:“卖身给男人,换他的汤药钱,贫贱夫妻贫贱事,没有什么稀奇。”
“那他为什么还是死了?”
“为什么还是死了?”凤仪仰起脸来笑,痴痴迷迷地:“因为他是个骄傲的男人……”
没错,顾钦是个骄傲的男人,凤仪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骑威镖行的镖师,人不论站在哪里,都像杆标枪一样笔直。
而那时候的凤仪,还是个勤快的渔家女,撒网下海喝酒,没有一样输给男人。
顾钦爱上她的侠气,为她和家人反目,抛下生计,两人赤手空拳来到京城。
“凭着我一双手,没有什么坎我们过不去。”
他这么说,飒爽意气。
那时候的他不曾知道,一向强健的自己到了京城居然会立刻病倒,本来握刀的双手到最终竟被煎熬成了十根枯柴。
就到了这种时候,他仍然每天清早起来,编竹篮和竹席,用他的佩刀破开竹子,编一程歇一程,永远的满头虚汗。
“是男人就该养家的,总不能吃老婆的软饭。”
他这么说,虽然脊背已经不能挺直。
这样骄傲的一个男人,在知道凤仪卖身给栖凤楼换他汤药费后,是什么反应可想而知。
从那之后,他再没说过一句话,从此药石不进,五日后便撒手人寰。
作为男人,他最后的尊严就是不成为她的负担。
“是我辱没了他,所以立碑时我都不敢写上自己的名字。”
凤仪苦笑起来,拿起酒壶,这才发现里面已经喝干。
“你后悔么?”赤练又追问一句。
凤仪醉得狠了,没听见他问什么,只是痴痴抬头,道:“他的手大,我的脸很小,我总喜欢把脸埋在他手心的,差不多能够全部埋下。”
赤练迟疑,慢慢把手递过去,凑到她跟前,拢住她脸,轻声:“是不是这样?”
凤仪点头,将脸埋下,眼泪悄无声息坠在他掌心,一边婆娑他的手掌,“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