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刻,铁观音母树的晨露还悬在芽尖,像一串未及串起的珍珠。陆观海赤足站在揉茶坊中央,脚下青砖已被踏出浅凹的莲瓣纹——那是他三夜未眠改良“包揉工艺”时,神力与地气交感的印记。竹匾里堆着新采的毛茶,叶片在他掌心泛着幽光,竟似知道即将经历一场脱胎换骨的劫难。
“看好了,揉茶如揉心。”他忽然开口,惊得正在扫落叶的柳如是手一抖,扫帚尖在地上划出个歪斜的“观”字。只见陆观海双掌如抱太极,竹匾在胸前旋转如飞轮,茶青在离心力作用下聚成茶球,他指尖突然渗出金血,在茶球表面绘出六字真言,每笔都带着风雷之声。
茶农们围在坊外,看着那团青绿色的茶球在他掌心不断收缩,最终竟凝成拇指大的颗粒,落地时发出玉珠相撞的清响。“紧结观音”——柳如是忽然想起族谱里记载的上古茶技,传说唯有茶神降世才能重现,此刻却在这破旧的揉茶坊里,被陆观海用金血与汗水揉成。
“南洋人要的是耐海运的紧结茶,”陆观海将茶珠倒入竹筛,筛孔竟自动缩小成龙目状,“可他们不知,茶紧结易,心紧结难。”话音未落,茶筛突然腾空,筛中的茶珠跳起北斗舞,每粒都映着围观茶农的面容,那些因被垄断而愁苦的脸,在茶香漫过时渐渐舒展。
异变突生。村口传来铜锣巨响,十八名茶霸抬着染血的“禁卖令”闯入茶寮,木牌上的恶蛟印信还滴着松脂。为首者腰间挂着沈家旧年的茶引,却在看见竹筛里的“紧结观音”时,瞳孔骤缩如针——茶珠表面的六字真言,竟与他后颈的血咒一模一样。
“陆观海!”茶霸怒吼着甩出铁链,链头嵌着的铁球刻满“血祭”梵文,“你敢坏南洋商会的规矩,就拿这双手来赔!”铁链划破空气的尖啸中,柳如是突然打翻砚台,墨汁在地上汇成茶船图案,竟与陆观海昨夜画在账本上的“茶船古道”分毫不差。
陆观海轻笑,指尖捻起粒茶珠抛向空中。茶珠遇风即涨,化作青铜巨鼎砸向铁链,鼎身刻着的正是沈氏先祖渡海时的星图。铁球撞上鼎身的瞬间,血咒轰然崩解,茶霸后颈的印记渗出黑血,却在接触茶香后化作春泥,滋养了院角的老枞。
“柳先生,”陆观海忽然转身,望向正在假装整理账册的柳如是,“你账本上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