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还活着?
手术室的灯灭了又明,死神的脚步走了又停,不知一个人究竟可以有几条命?一次次地被药物麻醉,又一次次地从疼痛中清醒。肋骨断了一根,左膝盖骨几乎粉碎,而心,是否已真的碎裂成瓣?
始终没有勇气站起来,仿佛麻醉多次的、已变得麻木的,不仅仅是肉体,还有这颗同时已千疮百孔的心。
始终愿意平躺着,一动也不要动。
想让自己麻木再麻木,什么都不去想、不去回忆。
但睡梦里总是忘记不了那黑魆魆的夜晚……夜黑风高的马嘶狼嚎……
远远地传来,仿佛与我无关……
那男人狰狞扭曲着快乐的脸,却又近在咫尺……
每每想起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一幕幕场景,后怕地惊出一身身冷汗。
他腿伤刚刚痊愈,就弃了轮椅,赶走了护士,对我身上的所有事亲力亲为。我被他抱进这间陌生的屋子,怔怔地看着木窗外的金黄叶子,像个刚出生的婴儿般,开始不会说话,在他的掌下被抚慰、被呵护。
他能整天抱着我不说话,只依偎着我的耳鬓厮磨,就能度过无声的、漫长的、无趣的日日夜夜。
猫究竟有几条命?
这是我沉默中一直在想的问题。
我想我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在爱情里被毁灭,义无反顾到献出生命。不如用以下的故事来形容,还更贴切:
木头对火说:“抱我!”于是火拥抱了木头;木头微笑着化为灰烬!
火哭了!泪水熄灭了自己……
当木头爱上烈火,注定会被烧伤……
我看着天花板,其实余光一直没有遗忘,那在角落里一直沉默的男人。
沉静地就如同一尊塑像;夕阳、朝阳在每一天,都会穿透墙上屏风般、古典式的雕木玻璃格栅窗,静静落在他的肩背上。那种默然的气息,空气中浮荡着肉眼不可察觉的灰尘,如同团团的光线内里,奔涌着自由旋转的细微精灵。
在我的床与檀香木屏风隔断之间,是弥漫着温情气氛的酒红色落地幕布,抬头看天花顶上,有一盏古典样式的走马宫灯,古色古香、原汁原味,酡红的流苏不规则地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