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离婚的骚动,持续了将近半年;但办完离婚的手续,只用了半天。
天龙比我到得早,我到达时,已等在民政局的办公室。对办事员所有的问题,我们的回答都出奇地一致。
“有孩子吗?”
“没有。”
“有财产分割分歧吗?”
“没有。”
“还想再考虑一下吗?”
“不了。”
两个人的语速、回答问题的反应时间出奇地一致,反而,在脱口而出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之后,彼此有了相视一笑的默契。
出了门,我们微笑着分手,然后缓慢地迈开方向不一致的脚步,表情有着蓦然的深刻,就像人生中彼此至今只有一次的婚礼,那么郑重其事。
各自走向各自的车,方向却不同。
有一瞬间,我心里泛起了很强烈的酸楚:阳光白云依旧,秋天的天空一碧无极,再黯然的心情,也会莫名地、潜移默化地情绪高涨。
但我无法按捺自己心中、油然而生的某种失落——那是一个多年浸淫其中的童话,如同一群色彩斑斓的泡泡,在奋斗和追求真挚、完美的初衷与梦想中,离开了沉重的心机,终于上升到空中,在接触流动的空气之后,表面慢慢变得稀薄、有着显而易见的空洞……
而后是苦苦挣扎的坚持……碎裂……
天龙有着美国式的思维,其实我对家里的财产已别无所图,但他坚持要把锦绣人家的房子给我;西山的别墅还有贷款没有还完,他选择了那份压力、他去承担。
我没有回头,就像古老的宗教仪式那般,与他用背离的方向默默地走。长长的卷发在大衣的肩头摇摆,有一缕发垂在前胸——
我希望它变得蓬松、蓬松到可以遮住我黯然的表情、和默默疼痛的心……
刚刚坐上驾驶座,天龙却闪在我车窗外,轻轻地叩击我的车窗。
我按下按钮,看他的脸顺势在窗外下降。
“离婚了,我们还是朋友。”
他嘴唇的颜色很深,像经年烟民在热烈尼古丁的熏陶下,变成了深褐色。
“今晚,能不能赏个脸,吃顿散伙饭?”
他的目光毫不遮拦地打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