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手架倒塌的轰鸣惊飞了整片槐树林的麻雀。
林夏举着相机的手僵在半空,取景框里最后一帧画面是毕十三将小男孩推向安全区的残影。
飞扬的尘土吞没了他的白衬衫,钢筋折断的尖啸声中,她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响。
救护车红灯划破黄昏时,林夏在急诊室门口抠掉了所有指甲油。
消毒水刺痛她手背未愈的擦伤,而毕十三的血正一滴一滴从转运床边缘坠落,在地面绽开暗红的花。
\"多处骨折伴内脏出血。\"医生的声音隔着玻璃闷闷传来,\"家属签一下病危通知。\"
林夏的钢笔在纸上洇出大团墨迹。
她突然想起支教那夜毕十三演算当票利息的侧脸,月光下的数字此刻化作心电监护仪的折线,在惨白的墙上爬行成荆棘。
后半夜暴雨突至,林夏蜷缩在icu外的长椅上。
怀表不知何时从毕十三枕边滑落,金属外壳贴着胸口,凉意渗入骨髓。表盖内侧的女人在月光下温柔垂眸,珍珠项链泛着冷光。
\"你还要装睡多久?\"她对着玻璃窗里的身影呢喃,呵出的白雾模糊了满身管线的人形,\"不是说好要亲手赎回它吗?\"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鸣响。
林夏扑到窗前,看见毕十三的手指在抽搐。他缠满绷带的手腕上还系着暗房的钥匙,红绳浸透血渍,像条奄奄一息的赤蛇。
晨光染红窗棂时,林夏在换药室撞见偷偷拔针管的毕十三。
他半边脸肿得发亮,锁骨处蜿蜒的缝合线像条丑陋的蜈蚣,右手却固执地抓着计算器。
\"时薪18块两个月能还清\"沙哑的气音混着血沫,\"把我的笔记本\"
林夏夺过计算器砸向墙壁,塑料碎片四溅。
她扯开衣领露出颈间的珍珠项链,吊坠在晨光中晃出刺目的光斑:\"现在我是债主,你得听我的。\"
毕十三的瞳孔剧烈收缩,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他挣扎着去抓输液架,扯落的纱布下露出腰侧未愈的淤青,那是上次在工地留下的旧伤。
护士赶来注射镇静剂时,林夏握住了他痉挛的手指。怀表硌在两人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