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景王府的滴水檐下凝着细密水珠。
沈知意蹲身轻触青砖缝隙,指尖沾起半片靛蓝结晶:\"王爷书房用的琉球熏香,与倭寇尸首耳后的硫银砂倒是同源。\"
铜锁突响,陆云袖的刀鞘已抵住来者咽喉。
烛火跃动间,景王苍白的面容映在琉璃屏风上:\"沈明允当年用四十九条人命换来的雄黄方,原是本王献给父皇的炼丹引子。\"
他袖中滑落的金匮玉函里,赫然躺着半枚烧焦的陶工指骨。
沈知意蓦地想起第七窖室顶端的通风口。
二十年前的暴雨夜,确有一道金线蟒纹掠过窖顶。
\"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宫变,沈明允用炼砖秘术替陛下挡了血光之灾。\"
景王突然剧烈咳嗽,青黑色血沫溅在《丙辰实录》封皮,\"如今父皇要烧第二炉长生丹,你说这四百九十道骨灰痕\"
话音未落,西厢房突然传来陶瓮炸裂声。
陆云袖踹开雕花门,满地青膏土中蠕动着数十条靛蓝铁线,遇风即燃的琉球火药正沿着硫银砂痕迹窜向地窖。
\"王爷好算计!\"
沈知意挥刀斩断引线,陶片刮落的雄黄粉在空中爆出紫焰。
\"可惜忘了硫银砂遇雄黄必起丹炉火——您胸口这团青黑淤血,想必是试药时沾染了未净的毒砂?\"
景王踉跄扶住博古架,鎏金螭纹香炉应声而倒。
炉底暗格滚出半卷泛黄道经,朱砂批注的字迹与沈明允手札如出一辙:\"丙火焚天日,当以四九纯阳镇之。\"
五更梆子响过三重,沈知意立在乱葬岗新坟前。
棺中《河防日志》残页被雨水泡胀,父亲用雄黄写的密语正在月光下浮现:\"螭吻七寸在通惠河口。\"
漕船残骸堆积的河滩上,陆云袖的绣春刀正挑开锈蚀的锚链。
沈知意抚过链环内侧的锚链纹,突然将陶刀插入泥沙——四百九十块丙字号碎砖拼成的八卦阵中,缺了景王府飞檐上的螭吻兽首。
\"严禄胸口烙印原是阵法生门。\"
陆云袖抖开染血的《皇明舆图》,八爪蟒纹正咬住通惠河闸口,\"明日寅时大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