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三十年前姜家娘子临盆那夜,惊雷如同一条愤怒的巨龙,咆哮着劈中了村西的老柳树。那老柳树粗壮的枝干被劈得七零八落,焦黑的树皮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接生婆抱着襁褓出来时直咂嘴,满脸惊讶:“这娃儿落地不哭反笑,将来怕不是个混世魔王。”果然,姜三莽七岁就敢独闯义庄找风筝,那义庄阴森恐怖,常人避之不及,他却毫无惧色;十二岁追着狼崽子跑进深山,在那野兽出没的山林里穿梭自如,如今三十有五,依旧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岁月似乎没有改变他半分。
这日霜降,清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寒意。姜三莽正在自家院里剥獐子皮,手中的剥皮刀锋利无比,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獐子皮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他手法娴熟,不一会儿就剥下了大半。忽见隔壁王二气喘吁吁撞进门来,王二跑得太急,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王二在镇上酒肆当伙计,平素最是胆小,平日里连只老鼠都能把他吓得跳起来。此刻他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连说话都结结巴巴:“姜、姜哥,真叫你撞见鬼了!昨儿刘家沟抬棺的杠夫亲眼瞧见,乱葬岗那棵歪脖子槐树下有白影子飘来荡去!”
姜三莽把剥皮刀往木墩上一剁,震得獐子头晃了三晃,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大声说道:“刘家沟那伙怂包,见着夜猫子都能当成黑白无常。你等着,今夜我就去会会这白影子。”说着拎起墙角酒葫芦灌了两口,辛辣的烧刀子顺着喉咙滚下去,胃里顿时涌起一股热流,火星子在暮色里明灭不定,仿佛在预示着今晚即将发生的不寻常之事。
更深露重,乱葬岗像是被一层诡异的纱幕笼罩。磷火时隐时现,仿若鬼火在黑暗中跳跃,给这片阴森的地方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息。姜三莽裹紧羊皮袄,那羊皮袄散发着淡淡的膻味,却能抵御夜晚的寒意。他靠在那棵传闻中的槐树下,静静等待着。秋风如同一个无形的幽灵,卷着纸钱灰掠过坟头,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叫,那声音划破夜空,让人毛骨悚然。他摸出酒葫芦抿了口,辛辣的烧刀子顺着喉咙滚下去,反倒激得精神愈发清明,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梆子敲过三更时,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更深的寂静之中,唯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和夜枭声打破这份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