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刀“当啷”落地。王二哥转身走进战团,背后的伤口里漏出灰白色的光,那光扫过之处,南军士兵的兵器纷纷生锈断裂。当陈狗剩捡起刀再抬头时,哪里还有王二哥的身影,只有一片枯黄的水草随波晃动,水面漂着半块碎成齑粉的玉佩,边缘还沾着点灰白色的絮状物,像人死后未散的魂。
白沟河大胜后,燕军一路南下,直到济南城撞上铁板。铁铉在城楼上挂满太祖皇帝画像,燕王的箭不敢往上射,云梯刚架起就被热油浇下来。更绝的是护城河底埋的炸药,燕军水师靠近时,水面炸开的气浪能把人掀到半空中,弟兄们的残肢断臂甩到城墙上,黏糊糊的血渍十天半月都擦不净。
围城三个月,秋风吹得大营旌旗歪斜。陈狗剩跟着巡夜队伍经过西营门,忽闻城外乱葬岗传来哭声。那声音像浸了水的麻绳,一会儿细得像孩子喊娘,一会儿粗得像男人叹气,绕着大营转圈子。有人说是南军细作,放箭过去,却见磷火在坟头飘,绿幽幽的,时而聚成灯笼形状,时而散成游丝,贴地游走时,能看见草叶上凝着的露水在瞬间结冰。
“陈狗剩,去伙房领姜汤。”百户的命令让他回过神。抱着木桶往回走,路过中军帐,又听见姚广孝说话:“铁铉深得民心,济南城防固若金汤,若不用非常之法……”
“先生上次借的阴兵,不是大胜而归么?”燕王的声音带着不耐,帐内传来茶盏磕在案上的脆响,“为何这次……”
“白沟河的阴兵,是五代旧军,与咱们无冤无仇。”僧人叹气,声音里多了几分沙哑,“可济南城下,埋的是咱们燕军去年在德州、沧州战死的弟兄,还有当地被牵连的百姓。怨气太重,阴兵难驯啊——就像烈马被抽了筋,虽能拉车,却迟早要反噬。”
陈狗剩打了个寒颤,木桶里的姜汤晃出几滴,落在地上竟滋滋作响,腾起白烟。原来阴兵不是随便能借的,那些在白沟河见过的面孔,王二哥、张老三、还有总偷他炊饼的李麻子,是不是都被困在那支军队里,魂灵被往生咒钉在兵器上,永世不得超生?
三天后,怪事更盛。有弟兄半夜看见营外有女子梳头,月光下乌发垂地,走近才发现是具骷髅,脊椎骨一节节垂在地上当凳子,梳齿间卡着几缕干枯的黄发;马厩里战马集体发疯,红着眼咬死三个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