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指尖掠过湿润的泥土:“公子可知,桃花古称‘玄都花’?”她从袖中掏出个锦囊,晒干的花瓣扑簌簌落出来,“去年收的,煮茶时搁几片,满屋子都是春天的味道。”
唐伯虎接过锦囊,触到她指尖的温度,比春日的溪水暖些。他忽然想起在茶楼,她倒茶时银镯滑到肘弯,露出腕上淡青的血管,像桃花枝上未褪的细绒毛。他铺开宣纸,就着歪脖子树桩作画,笔尖扫过处,苏桃倚着桃树浅笑,鬓边白桃花与画中花影重叠,连衣角被风吹起的弧度都像从画里长出来的。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他搁下笔,见她正用花瓣在地上拼字。“小字苏桃,家住阊门绣巷。”她指尖划过潮湿的泥土,“这‘桃’字,左木右兆,原是‘逃’的谐音——母亲说,桃花能避祸,让我带着它长大。”说着取下鬓间银簪,簪头五瓣银花托着粒淡红玛瑙,“这是母亲临终前给的,她说戴上它,便有千朵桃花护着。”簪子插进他发间时,她的指尖擦过他耳后,痒得像有花瓣落在那里。
暮色漫进桃林时,两人用小刀在老桃树干上刻诗。唐伯虎刻“桃花坞里桃花庵”,苏桃接着刻“桃花庵里桃花仙”,刀刃划过树皮的声音像春蚕吃叶。刻到“仙种桃花换酒钱”时,她忽然抬头:“公子可知,桃花酒要埋在桃树下,等花瓣落进酒坛,才算是得了花魂。”月光从枝桠间漏下来,在她睫毛上投下蝶翼般的影,他忽然觉得,满树桃花都不及她眼尾那抹笑明媚。
冬至那夜,苏州下了场十年不遇的大雪。唐伯虎抱着新画的《踏雪寻梅图》往绣巷赶,远远就见苏桃家朱漆大门挂着封条,铜锁上结着冰棱。隔壁王婆搓着冻红的手:“苏老爷半月前被官府带走了,说是通敌,苏姑娘跟着去了南京,走时连院角的桃树都没顾上搬。”
他翻墙入院,靴底踩得积雪咯吱响。西厢房的窗台上,青瓷笔洗里结着冰,墨锭冻在中间像块黑琥珀,砚台旁压着张诗稿,边角被风雪打湿,字迹晕开成浅灰:“冬至雪压桃枝低,尺素难传雁字稀。若问归期何处在,且看桃花再绽时。”最后一句的“绽”字,末笔拖出长长的尾巴,像滴在纸上的泪。
妆匣开着条缝,那支银桃花簪躺在里面,簪头的玛瑙上沾着点朱砂,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推开雕花窗,院角的小桃树被雪压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