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摸摸这柱子。”李天佑引他来到承重柱前,指甲一抠便带下大块朽木,“白蚁蛀了七成,修葺少说再投五十块。后院那口井去年就枯了,如今打水得去三条街外的公用水站,这价钱很公道了。”
“再加二十”金掌柜的讨价声被邮差的车铃声碾碎,邮包里里《时代周刊》封面上的蒋介石正与杜鲁门握手:“四百二,行就行,不行拉倒。”
暮色里,两人就着灰扑扑的柜台签了契书。蔡全无摸出瓶二锅头,金掌柜却摆摆手意兴阑珊的离开了。金掌柜佝偻着钻进黄包车,忽然哼起段荒腔走板的戏词:“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
暮色漫过四合院的青砖影壁时,李天佑拎着两条用蒲草穿腮的胖头鱼,跟在蔡全无身后拐进了牛爷家的垂花门。院里那株老石榴树正抽新芽,枝桠间悬着的黄铜鸟笼里,画眉扑棱着翅膀啐出一串脆鸣。
“牛爷吉祥!”李天佑学着茶馆伙计的腔调作了个长揖,手里的鱼尾巴甩出几点水星,“给您捎两条永定河的鲜货,炖汤最是补气。”
牛爷正蹲在葡萄架下逗弄蛐蛐,闻言把蟋蟀罐往石凳上一墩,玳瑁眼镜滑到鼻尖:“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前儿听说你把金家的破落户盘下来了?”
蔡全无忙递上油纸包着的驴打滚,糯米香混着豆沙甜漫过青石桌:“您圣明,天佑跟我商量着想开个卖鱼的铺子呢,省的整日里东奔西跑的了,就是那铺子不修缮可用不成。”
三人围坐在葡萄架下的石鼓凳上,李天佑摸出包\"哈德门\"敬上。牛爷就着蔡全无划着的洋火点烟,火星在暮色里明灭:“金家那门脸塌了半边山墙,瓦当都叫野猫蹬碎了三成。要寻匠人,得找东便门鲁班社的孙大疤瘌,那老小子祖上给醇亲王府修过戏楼。”
“劳您费心引荐。”李天佑掏出张草纸,上头歪歪扭扭画着铺面布局,“孙师傅若肯出手,工钱按市价加三成。”
牛爷掸了掸烟灰,镜片后的眼忽然眯起:“后院那口枯井”
李天佑身子前倾,手指在草纸某处重重点了两下,“想请孙师傅顺带手挖个冰窖,井底青砖都是现成的,往下掏两丈就能见着永定河的地下水脉。”
蔡全无适时递上包着银元的蓝布帕子:“这是定金,事成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