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把奥租界华人区的木板楼染成酱红色时,李天佑挑着颤悠悠的扁担拐进了福寿里。木桶里几条小鲫鱼蔫头耷脑地漂着,鱼鳃沾着海河特有的黄绿色水藻。他特意绕到菜市街污水沟走了两遭,现在粗布褂子上的鱼腥味能熏跑野猫。
“小李回来啦!”赵婶子攥着把瓜子倚在门框上,眼珠子直往木桶里钻,“哟,这鱼尾巴都泛白了,怕是晌午就断气了吧?”
李天佑抹了把额头的汗,木桶沿上立刻留下道油亮的水印:“您老眼毒,这最后两条给您算半价。”说着抄起鱼篓抖了抖,两条寸长的小鱼苗啪嗒掉在青石板上。
“小李开始卖鱼啦,不去洋行做工了”孙寡妇好奇问道。
“找了这么久没找到工作,我家在河北就是卖鱼的,来这边一边卖鱼一边再慢慢寻么合适的工作吧,总不能坐吃山空不是。”
“这就对了嘛,总要先顾住自己的肚子,不能光为了面子上好看就强撑着。”
“您说的是。”
斜对门裁缝铺王太太探出头:“要我说还是去求求乔神父,圣约瑟堂后厨缺个打杂的”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几个好奇心旺盛的大婶,李天佑带着一身疲惫和鱼腥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这几天每天一大早就跑码头买鱼,之后就走街串巷的挑着担子卖鱼。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没有背景的河北小渔夫因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生活所迫,不得已重操旧业。他特意把草帽檐压得低低的,扁担两头挂着腥气冲天的鱼篓,活脱脱是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渔贩子。
只有李天佑自己知道,他走街串巷的地点一直围绕着谢若林家附近。倒不是为了谢若林,而是为了住他家楼上的余则成和翠萍。
在原剧中,余则成让翠萍假借左蓝的名义打电话给钱教授,并安排了一位同志假装钱教授的外甥住进了家里,在李涯准备把钱教授迷晕后装箱直接运到台湾时,设计李代桃僵,用钱教授身边的特务换下了钱教授,并将其安全送到了解放区。
但这也引起了李涯的怀疑,毕竟翠萍打的那个电话的录音就是明晃晃的证据。虽说余则成用录音的基本原理把这事圆过去了,但也是有不少破绽的,为后续余则成和翠萍身份暴露埋下了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