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真看到秦淮如就红了眼眶,低头叠着围脖,“淮如你来的正好,回头帮我把西屋的旧棉被收拾一下,回头送给十七,人家孝子贤孙的,可比某些狼心狗肺的知冷知热,可不能冻着!”
李天佑突然就泄了气,用手抹了把脸安慰道,“对不住,今儿喝高了。我就是觉得十七这人我看不透,你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徐慧真冷哼一声挑起帘子回后院了。李天佑捡起块糕点塞进嘴,“往后要试新点心,记得用红豆沙,枣泥颜色太深了,不好看。”
“天佑哥,我进城也有几个月了,一直没回家,冬天了我想回去看看家里怎么样了”秦淮如捏着衣角柔声询问着。
“想回就回呗,你又不是卖给店里了,正好回家让家人看看,也放心不是。”李天佑随手从怀里掏出五个大洋递过去,“给家里人买点东西,就当你这几个月辛勤工作的奖金了。需要我骑车送你一趟吗?”
“不用了,”秦淮如欣喜的接过大洋,“四季鲜的金宝明儿要去我们村收货,我正好搭他的车。”
北风卷着雪粒子扑打着茅草屋檐,秦淮如裹着新做的绛紫棉袍跨进篱笆院。两个弟弟穿着簇新的棉猴儿在院里抽陀螺,见姐姐回来,举着包了铜皮的鞭梢喊:“姐,你回来了,我们都想你了。”“姐,你上回让人捎回来的陀螺真好,这鞭子抽起来都带哨儿。”
秦母撩开打着补丁的棉门帘,手搭凉棚看着院里跟弟弟说话的秦淮如怔了半晌:“老天爷这身袍子得用多少棉花,真厚实”她枯槁的手抚过女儿泛着红晕的脸颊,“城里的水米真养人,你这脸眼瞅着比八月十五的月亮还润。”
“娘快进屋,当心灌了冷风。”秦淮如解下羊绒围脖,露出里头的水红缎面夹袄。包袱里抖落出两包同仁堂的虎骨膏,油纸裹着的酱肘子还冒着热气。秦父倚着新絮的棉花被坐直身子,炕桌上摆着没编完的草垫子,旁边躺着半瓶德国磺胺药片。
“上月托金宝捎回来的盘尼西林管用吧?”秦淮如把冻红的手伸向炕洞烤火,“您腿还抽筋不?”她瞥见墙角堆着的半袋洋面,那是李天佑每月按时让人送过来的,至于她每月三块现洋的薪水也准时托车夫带回,另有两包徐记酱菜和一些零碎布头。
秦母撩起围裙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