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医院三楼走廊的挂钟指向子时的时候,消毒水味里混着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李天佑躺在305病房的铁架床上,徐慧真染血的围脖就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袖管里藏着的勃朗宁压得肋骨生疼。窗外老槐树的枯枝在月光下投出鬼爪般的暗影,正对着护士站被调换的房号牌,305的铜牌已经悄悄换成了307。
子时三刻,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十七的灰布棉袍下摆扫过釉面砖,狱警皮靴用布包了鞋跟,沾着亮马河岸特有的红胶泥。他左手端着镀铬托盘,盘底粘着把剔骨刀,刀面映出床上\"徐慧真\"侧卧的轮廓。
正要蹑手蹑脚的往病床边凑时,十七猛然瞥见床底露出的千层底布鞋,徐慧真可没这么大的脚。他扔下托盘倏地转向房门,却见徐天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持枪的警员。
“杀人犯十七!你他妈对得起我大哥的栽培吗?”
十七眼看跑不脱了,直接举刀转身朝床上的李天佑扑去。李天佑点亮油灯,毫不犹豫的掏出手枪,“砰!砰!砰!砰!”又是四枪连射。
第一枪打穿左膝,十七踉跄着撞翻器械车。第二枪洞穿右肩,他后背撞上\"手术中\"的红灯。第三枪击碎左肘,剔骨刀当啷坠地。第四枪正中右踝,十七歪坐在血泊里。
当李天佑手中的勃朗宁枪管抵上他眉心时,他舔着溅到唇边的血,突然癫狂大笑,“你没”
\"砰!\"
脑浆混着身后的碎镜片在墙上炸开梅花,李天佑的手稳稳捏紧枪柄,仿佛后坐力根本不存在。他盯着十七半张完好的脸,那抹孩童般纯净的微笑还凝在嘴角,仿佛在嘲弄世间所有优柔寡断的灵魂。
腊月二十三祭灶夜,南门大街四合院的朱漆门楣上悬着新糊的洒金春联。二丫踩着梯子举杆子挂灯笼,小石头在下面扶着梯子喊:“姐你当心,摔了可没人给你熬跌打酒!”
徐慧真裹着灰鼠皮大氅倚在正房廊下,“天佑,记得往东厢送两筐银丝炭。给淮如屋里多加个汤婆子,她前儿染了风寒。”
秦淮如抱着小丫从西耳房出来,“不碍事的。倒是慧真姐该喝点川贝炖梨,夜里咳嗽声都能传到前院了。”
厨房飘来糖瓜粘的甜香,杨婶举着铁勺追打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