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盟的皮鞋跟敲打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春夜料峭，巷口老槐树的枝桠在月光下投出斑驳碎影，他忽然驻足，望着自己斜长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笑声从喉间漫出，惊飞了檐角打盹的夜枭，扑棱棱掠过墙头。
&34；后生仔，这么笑可容易折福。&34；
声音来得突兀，薛盟转身时袖口扫落一片槐花。穿藏青衬衫的中年人从阴影里踱出，袖口挽起半截，小臂肌肉虬结如老树根。他生着张棱角分明的方脸，颧骨处有道浅疤，目光如鹰隼般掠过薛盟眉骨。
&34；高伯伯近来可好？&34；薛盟指尖抚过西装第三粒纽扣，那里藏着微型录音器。中年人瞳孔骤缩，旋即嗤笑：&34；后生仔口气倒大，你算哪路神仙？&34；
&34；过路神仙。&34；薛盟忽然欺身，檀香混着雪松气息扑面而来，&34；劳驾给高长河带句话，就说故人求见。&34；中年人退后半步，后腰抵住斑驳砖墙，墙上的&34；拆&34；字朱砂未干。
&34；故人？&34；他摩挲着腕间檀木念珠，&34；高先生不见无名之辈。&34；
&34；告诉他，我姓薛。&34；
中年人念佛珠的动作顿住，沟壑纵横的脸颊抽动两下。薛盟嗅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像是常年佩枪留下的印记。深巷忽起穿堂风，卷起满地槐花，他望着薛盟转身时飘起的衣角：&34；何时何地？&34；
&34；明晚八点，清岩会所天字号包厢。&34；薛盟抛出张烫金名片，边缘印着暗纹，&34；有劳。&34；
卢文的bb机在凌晨两点震起来时，他正在给哭闹的婴孩换尿布。回拨电话听见薛盟的声音，他下意识把听筒贴紧耳朵：&34；孙高昂？省报前总编？&34；
&34；他欠我个人情。&34；薛盟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34；媒体阵地不能空着，让他先顶上去。还有，徐校长那边需要活动经费。&34；
&34；要多少？&34；卢文扯过床头便签纸。
&34；这个数。&34；
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卢文倒抽冷气：&34；五十万？薛盟你疯了？账面早空了！&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