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垒县的腊月,寒风裹着细碎的雪粒掠过田野,远处的村落像被撒上糖霜的糕点,静谧又温馨。陈默提着精心准备的礼物,跟着牛萍走在乡间小路上。路边的杨树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冰棱,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转过一道弯,牛萍家的大院子便映入眼帘。土坯垒成的院墙半人多高,爬满干枯的藤蔓,墙头还插着几截红柳枝条。两扇斑驳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飘出阵阵羊肉的香气和隐约的谈笑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院子里铺满厚厚的积雪,几串脚印从门口延伸到正屋。角落里堆着齐腰高的麦草垛,几只芦花鸡在旁边刨食,见有人来,“咯咯” 叫着扑棱棱飞开。
正屋是四间红砖大平房,外墙被岁月染成暗红色,墙根处长着些青苔。最右边的房子是全家的核心,房门挂着厚重的棉帘子,陈默掀开帘子,一股热浪裹挟着浓烈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屋内,一盏昏黄的灯泡悬在头顶,大炕上铺满蓝白相间的花棉被,脚下的铁脚炉烧得通红,炭火星子时不时迸溅出来。
姚桂兰系着蓝白格子围裙,站在铁炉子前忙碌。灶膛里无烟煤噼里啪啦地燃烧,火苗舔舐着黑色的大铁锅。锅里的羊肉汤咕嘟咕嘟冒着泡,奶白色的汤汁翻滚着,羊骨在其中若隐若现,撒上的孜然和胡椒面随着热气飘散,香得人直咽口水。“来了来了!快上炕暖和暖和!” 姚桂兰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笑意,脸颊被炉火烤得通红,鬓角还沾着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牛成瑞站在窗边,正踮着脚贴窗花。深灰色的棉袄穿在他身上略显宽松,却遮不住挺直的脊梁,一双布鞋在地上稳稳站立。听见响动,他利落地转身,布满老茧的手还捏着半张红纸,眼神明亮,“小陈来了!快上炕,外头冷坏了吧?” 说话间,他几步跨过地上堆放的年货,动作轻快得不像年近五十的人,布满裂口的手重重拍在陈默肩上,眼中审视的意味很快化作欣慰的笑意。
牛成瑞忙里忙外,一刻也不停歇。他先是蹲在院子角落,用斧头熟练地劈着木柴,手臂挥动间,干瘦的肌肉线条紧绷,木柴在他手下如豆腐般轻易被劈开。没一会儿,整齐的木柴堆得老高,他拍拍身上的木屑,又快步走进屋子,帮忙摆放碗筷。只见他半弯着腰,将折叠凳子从墙角搬出,展开时 “啪” 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