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又来看望于震。我做出了初步诊断,先固定。可于震的腿,不碰都疼,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我根本无法为他治疗。
我决定进城一趟,买些麻醉剂,顺便去看看田征。自从得知田家三姐妹为了筹钱给父亲治病,而甘愿卖身的事之后,我就一直惦记着去看看田征。我要是能治好田征的病,不就等于救三个姑娘脱离苦海了吗?
因为有从业资格证,买麻醉剂很顺利。但是田征的问题就棘手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恐怕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他。田征是保长的狗腿子,在村里名声、人缘一直都不好。我跟他说话也不是很客气。
“你知不知道你每天在医院要花多少钱?”我问他。
田征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口旁,一手扶着移动输液架,一手拿着半截烟。他没理我,仿佛我根本不存在似的。他一辈子以杀戮为生,一身的戾气,天不怕地不怕。他十岁就跟着父亲、爷爷进山打猎。后来国家禁枪,他改行做了屠夫。结婚之后,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养家压力骤增,他不得不做点兼职,可他什么也不会,除了杀猪宰羊。保长就是看中了他这一身戾气,来给我当保镖吧,保长说。田征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揍一回人有一千块赏钱,还不用承担任何后果,何乐不为?好不容易,他把三个女儿拉扯大了。可他没有退休的打算,他还得给女儿们挣出三份嫁妆来,没嫁妆的女人嫁到男方家里,根本没有地位。但这时候,病魔找到了他,或者说报应找到了他。
田征狠狠吸了口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什么都不怕了,他打算利用自己最后这点价值,完成这辈子最后的心愿——为女儿挣出嫁妆,风风光光将她们嫁出去。他这几天不休不眠,把自己帮保长做过的那点坏事寻思个遍。保长要是不想事情闹大,最后乖乖给他三十万块。保长敢来硬的,他可以比保长还硬。他身体好的时候都没怕过任何人,现在眼看着要死了,就更不怕了。打定了主意,他决定下午就去找保长。
“你知不知道这些钱都是哪来的?”我希望他能明白她三个女儿有多辛苦,他为了三个女儿也应该爱惜下自己的身体,别对不起她们的钱,更别对不起她们。都已经胃癌了,还敢抽烟,我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这不是拿三个姑娘的钱打水漂吗?你就算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