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皇后去东宫时,太子萧瞻正在软塌上高卧不起。
一水儿红衫高髻的宫女儿伺候在侧,一个素手纤摇,小心扇着香扇, 一个用银箸挑着香炉里的灰烬,让熏香散得更开些。
宫人们脚上不穿鞋,只着软锦做成的足衣,进出皆敛息屏声,生怕惊着了千岁爷的美梦。
东宫的管事太监眼尖,隔着老远瞧见皇后的凤驾来了,惦着脚尖冲进内室,急忙忙摇醒主子。
“殿下, 殿下,醒醒!皇后娘娘来了!”内侍心中焦急,又不敢真的太过大声,吓着了堂堂太子殿下,所有的焦虑压攒在心里,都冲自己来了,声音愈发显得尖细。
“慌什么?”萧瞻睁开惺忪睡眼,木偶似的被全福拉起来,半缕头发垂在细瓷般白净的脸侧,“是母后来了,又不是舅舅来了。”
“再说了,母后又不是不知道孤每日都需要午睡,睡不够两个时辰人就会乏力,整个下午加晚上都会无精打采,干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劲儿……”
“主子啊,您这哪儿是睡午觉,您上午压根儿就没起过床啊。”
全福自动忽视了太子爷起床气似的叨叨,指挥宫女们赶紧把千岁爷收拾出来,好出门见人。
“孤说是就是!”太子爷眼睛一瞪,软绵绵没什么威势。
“是是是,殿下说得都对,但是现下还是见皇后娘娘要紧。”全福点头哈腰地哄着主子,务求在皇后娘娘前脚踏进东宫时,太子爷的后脚能迈出大殿接驾。
主子们各有各的脾气,前前后后都得伺候好了。
皇后娘娘治宫极为严谨,动不动就宫规招呼,万一皇后娘娘一个不顺眼,太子爷是她亲儿子,打是不可能打的,吃竹笋炒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宫女们手脚伶俐,净面的净面,梳头的梳头,穿靴的穿靴,半盏茶的功夫不到,睡成猪的太子爷立马人模狗样起来。
萧瞻静静坐在榻上,时不时眼皮往下耷拉,基本上宫女们小声请示一下,他才动动胳膊抬抬腿儿,反正有人伺候着,他也乐得懒着。
全福对这位主子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坐着绝对不站着的懒筋一清二楚,曾经一度十分疑惑,太子这么能吃能睡的,怎么没长成一头肥猪?偏偏还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