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为整个奇山所的兵力都严重不足,所以驻扎在这里兵力也不得不由总旗缩水到小旗,仅仅只保留了十多号人的编制。在这里带队兵头是个四十多快五十的半老头,军中同僚都将他称作郑老七,不过这绰号是如何得来已经无人知晓了,因为现在在这里当差的士兵,也都是登莱之乱以后从别的卫所调来填补编制空缺。
郑老七的两个儿子也在登州卫当兵,但在登莱之乱中先后战死沙场,所以如今家里就剩了他一个男人。郑老七本来就是军中的老油子,如今没了奔头,闲下来在军中滋事不少。上头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又不好再拿他治罪,干脆就将他派到这烟台山上驻守,眼不见心不烦了。
这地方距离南边的奇山所城不到十里地,生活保障方面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而且差事极其清闲,每天就对着空荡荡的芝罘湾发呆。既不需要巡逻,也不用昼夜不停地监视海湾,因为这地方根本就没有常驻居民,原本居住在此的民众早就在战乱期间跑了个精光。至于倭寇,这地方连鬼影都没有,哪还会有傻里吧唧的倭寇跨海来这里打劫。
这天郑老七因为领了军饷,难得兴致好,平时二两酒量,中午这顿喝了有半斤,于是下午便在营中酣睡不起。正当他还在梦里咬牙切齿地跟孔有德叛军厮杀的时候,忽然被人一阵推搡叫醒:“郑头,海上来了一支船队,已经进了芝罘湾了!”
郑老七昏昏沉沉地应道:“什么船队?倭寇?”
“不像是倭寇,倭寇没这么大的船。”那小兵张开双手比划了一下:“有两艘比以前登州水师大福船还要大一圈!”
“你眼睛没花吧?会有这么大的船来芝罘湾?”郑老七将信将疑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他虽然不太相信部下的说法,但出于职责,还是穿好衣裤,走出营房去看他所说的陌生船队。
当郑老七看到海上一溜帆船正自东向西驶入芝罘湾时,顿时酒劲醒了一半。这些船明显不是北方沿海经常能见到的福船制式,也绝非倭寇那外形醒目的八幡船。船体都是头尖体长、上宽下窄,更像是南方才会建造的广船式样。而其中最大的两艘,的确是要比以前登州水城的福船还大一号。不过这些船的船帆都并非硬帆,样式也是郑老七之前没有见过的,跟他认知当中的广船还是有不小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