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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传鳞觉得那新来的客人有些眼熟,趁着倒酒的空挡,飞快地瞥了他一眼。那人中等身材,满面风霜,脖颈粗壮,肩膀和胸脯鼓鼓囊囊,尽是结实的肌肉,衣衫打满补丁,脚边隔着扁担和绳索,看模样是个卖苦力的山挑夫。
夹关以东素有“衡河纤夫,葛岭挑夫”的说法,在葛岭镇讨生活的挑夫不计其数,其中更有“山挑”和“河挑”之别,山挑夫跋涉葛岭,河挑夫往来码头,互不相扰。挑夫手头留不住银子,赚了几个钱,多半吃喝精光,“程三桌”小归小,酒菜着实不便宜,不是他们常来的地方,李一翥颇感意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郭传鳞脑中灵光一闪,顿时记起那挑夫曾在秦宅出现,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形迹隐蔽,恰好被他瞅个正着。事后他问起此人,韩先生说他是大帅麾下的“乌鸦”,一伙有七八人,乔装打扮,潜入夹关打探军情,语气中透出一丝不屑,显然并不看好他们。
那“乌鸦”十有八九是冲着李一翥而来!
郭传鳞慢吞吞啃着羊蹄,羊蹄没肉,滋味全在一层皮上,他心头闪过数个念头,很快下定决心纳个“投名状”,用食指沾了一点白酒,在桌上写下“细作”二字。洪鲲脸色微变,身体像一根绷紧的弦,李一翥不动声色,他喝干碗里的白酒,随手把桌上酒水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