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倧完全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说完了话兀自伏地大哭的舅舅具宏,一时说不出任何话。
而原本跪在殿中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如同土偶泥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大臣们,顿时活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大呼小叫地议论了起来。
“肃静,肃静!”
议政府领议政洪瑞凤声音极其洪亮地压住了其他所有声音,而其他人也似乎意识到了殿中失仪的问题,很快闭上了嘴巴。
“大王,此必是杨振所为无疑了!昨日江华观察使金尚宪前去要求杨振宽限一日,杨振告诉他,过了期限,必有惩戒,勿谓言之不预。
“当时老臣以为,杨振此语,乃是说宽限一日之后不可再过了期限。但是现在看来,却是对,对之前误了期限的报复啊!”
洪瑞凤能当上领议政,果然不是白给的,略一联想,他就判断出进犯开京,烧杀开京的人马,必定是杨振的人马了。
而他这么一说,像是立刻提醒了跪在地上嚎啕的具宏,就听见具宏瞬间抬头,对着李倧说道:
“没错,应是杨振所部人马无疑了!那些今日逃到汉城府报信的百姓说,他们深夜破城而入,用的多是鸟枪,说的多是汉话,为首者穿着的也是明国衣冠!”
洪瑞凤和具宏两个老臣一前一后所说的话语,立刻让方才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李倧明白了过来,这时就见他突然满面怒容,重重地捶打着身下的座塌,咬牙切齿地说道:
“杨振,你敢毁了寡人的开京,寡人与你势不两立!”
狠人通常不会轻易说狠话,而把狠话常常挂在嘴上的,往往都是怂人。
李倧就是这样的怂人。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他总是前脚说完最狠的话,后脚就不得不挨最毒的打。
丁卯胡乱是如此,丙子胡乱也是如此,而这次的开城之劫,就更是眼前的例子了。
这几天来,李倧的态度随着大臣们的争执不下,也在不停地变化。
他时而倾向于叫沈器远集结了大军直接渡海作战,不等清兵到来,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了这一次的杨振之患,时而又倾向于以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愿意以一时之屈辱,换来杨振归还江华岛并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