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枫林城道院,张临川明明有内院弟子中最强的实力,却也是一直隐在祝唯我和魏俨之下,保持着出色但并不夺目的姿态。
也何似于如今在鹿霜郡,他借了雷占乾的壳,一应动作却还隐在同郡的周家之后 当初的张临川不显山不露水,在枫林城之变里,却突然出手,强势袭杀魏去疾。
到了临淄,并未回府,只把褚幺在城门口放下,让这个小徒弟自个先回去,顺便通知府里做些帛金之类的准备。
他则直往博望侯府而去。
对于老侯爷,他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因为重玄胜的关系,他其实素来对老侯爷是有些意见在的,觉得老爷子一碗水没有太端平,让重玄胖自小受了太多委屈。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回返临淄,一路上他脑海里总是闪回一个场景 那一天他看气氛不太对,主动送叶恨水叶大夫离开,偌大的博望侯府,曲径通幽。与他第一次进博望侯府时,相似又不同。他听到老爷子大喊重玄胜的名字,又脆弱又强硬地喊出那句······“我要死了!”
他是知道的。
所有人都知道,重玄云波命不久矣。
整个临淄都清楚,重玄云波不止是活不过一百二十岁,他是活不过元凤五十七年。
应该说当年在战场上受到那样恐怖的伤势,他能活下来已经属于奇迹。
而断绝神临之望的他,便是这样以区区外楼境的修为,疲老之身,一手撑扶着重玄氏,奔走于官场和疆场,注视着它兴而又衰,衰而又兴。
他活着,在战场上送走了他的三子重玄明山。
他活着,在齐夏争霸后、大齐帝国如日中天的时候,送走了他最得意的儿子重玄明图。
他活着,看着他风华盖临淄的长孙反抗他的意志。
他活着,看着他许以家族未来的嫡孙,拒绝他的安排。
老年丧子,是人生最痛。而他接连失去两个儿子。
人到临死,最怕一生心血尽东流,而他确然多次经 历家族的风雨飘摇。
这样一个老人,要如何描述他呢?“所有人都是痛苦的。”
在重玄老爷子生前常待的院落里,姜望看到了重玄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