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使曹皆复归于战场的碎片中。大齐守夜者,提灯之烛岁!
桃花片片已飘零,春风尚未吹起便散落,而真正的拳峰才落下。赤鳞甲手,无限拔升、无限追逐超脱的拳头…
白焰散天涯!
烛岁那无比强大的道躯,先受大军磨杀三日夜,再参与天佛寺之战,再战于己酉界域,再战姞兰先!而碎灭当场。
碎成了具体而微小的「一」。不见血肉,未有残褛。
春风再回卷,只卷回了一句平静的、苍老的话语——
「齐国可失烛岁,不可失笃侯…武祖缝衣,臣不可守。」无激昂,无慷慨,近于陈述而非咆哮。
好像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
他只是一个寻常的老人。在某一刻梆声响起,他明白到了最后的时刻。看了一眼他所看护的家园,熄灭了灯,不回头地走进长夜里。太嶷山碎了一半,新晋的血河真君彭崇简,唯有一声轻叹,而铺开血河横空。
执槊破封的肠谷将主岳节,只是略了调整了冲锋的姿态,背插「肠」字旗,再次杀向此界之镇封。天地难尽意,务求一击杀仲熹!何其惨烈!
为大齐守夜一千年的打更人烛岁,界定了夜游神传说之极限的烛岁,白纸灯笼一出、诸邪退避的烛岁,一生所历厮杀无数、十六个分身渐次为国陨落的烛岁…
今以衍道之本躯,战死于迷界!
迷界的风太大,吹熄了他的灯。
呼,呼…
春风轻缓犹带凉。
桃花落了,仿佛在描绘他本该有而未有的鲜血。
虞礼阳大袖飘飘,拽着曹皆往回退,往因衍道之死而大受滋养的界域里退。在衍道之战里几近破碎的此界,倒是因此生机盎然。
好似春雨养沃土,便如落红化春泥。
独臂、无甲、披散长发的曹皆,一言不发,身后战场再现。此乃战争!!
从来踏上战场,就有赴死之觉悟。
烛岁说齐国不可失笃侯,不对!兵凶战危皆可死,曹皆可死!
战争还未结束,为将为帅者,绝不放弃争胜之可能。烛岁为他而死,虞礼阳拉着他逃命,他只道:「全军——」
一道掠影,从他身前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