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直面雷霆,也不免叹息于屋漏。
他推开并不起眼的小门,来到了后山。
高崖、绿苔、云雾、光滑的白石棋枰,这些就是所有。
永远独坐后山的那位老人,已经不在了。
但棋子还在,棋局还没有结束。
那纵横十九道上,黑白棋子交错,大龙缠在一处,纵横几折,极其凶险。
文景琇默默地走上前去,在高政往年常坐的位置上坐下了,他开始长考。
高政对面的石质棋凳,常年虚设,从来没有人落座。就文景琇所知,只有刚从山海境归来的‘革蜚’,不懂事地坐上去过。
自高政开始教导他,他也不曾再失礼。
多少年来,高政究竟在与谁对弈,究竟以何人为对手落子?
时光荏苒,或许一切都将有个答案。
日暮,日落,入夜,天明,又日暮。
文景琇静静地思考了一天一夜,终于第一次伸出他的手。他的手指很长,骨节清晰,很见条理,是非常适合下棋的手。
这只手里空空如也,徒有风霜。
他没有在棋篓里拿子,因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主掌这盘棋的本事。
他的目光在纵横十九道上游走,食指也随之移动,最后停在棋局的关键点位,那空白的点位,此刻自虚而实、缓缓凝现了棋子。
这是一颗如此关键的棋子!
乍看并不觉得。但在它凝实为一颗具体的棋子、切实地落下之后,你会发现,若它为黑,则黑龙吞日,若它为白,则满盘尽昼。
这颗关键子,虚实反复、忽黑忽白,在不断的变化。
整局棋的形势,也因此不断反复。
胜败一念间,生死在瞬息。
文景琇的额上沁出汗来,仿佛真在面对生死的局势,真个悬命于一线。天下这局棋,被他这根纤薄的食指担着。
但他却咧开嘴,辛苦地笑了。
“高师,你说只要你活着,楚国就永远不会放松警惕。”
“你说你也不想死,你说你会努力求活,但可能最后还是会逃不过。”
“你说你一生都在下一局棋,但一直没有等到机会,无法验证你的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