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来不解释自己。”姜无忧的语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当年御史状告废太子有怨怼之语——谁都知道姜无量不会说那样的话,但他也是一句辩白都没有。被押到天子面前,只说“知罪”。
姜无量,你知的什么罪?
这场夏雨实在切急,打得墙檐有连绵的脆响。声声敲人心。
在这样的时刻,青石宫里的声音只是说道:“爱我者会为我解释。恨我者会在我的解释里,找新的恨意。”
姜无忧,你是恨他的人,还是爱他的人?
姜无忧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有一个修行方面的问题,要向大兄请教。”
青石宫里的声音道:“你很久不问我修行的事情了,你已经走出自己的路。”
姜无忧道:“大兄知道天人吗?”
“天人吗?”青石宫里的声音恍有所得:“他的道和天人是冲突的…他正在抗拒天道?”
明明一句未提人,姜无量已什么都明白。
囚居青石宫的这些年,寒宫从无外客,神思当然也会被封绝,姜无忧几乎是他观察世界的唯一窗口。但他的视野,好像从不局限。
姜无忧早就习惯了大兄的觉知。
大兄早就告诉过她,你随意开口的任何一句话,其中的每一个字,都牵系着许多的世界真相。“慧觉者”能尽觉知。
她明白她的每一次探访,都是让大兄把握时代变化、补充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但吹过青石宫的风,掠过青石宫的麻雀,甚至是落在青石宫的阳光,也是这个世界的“窗”。多她不算多。
她问这位在她心中几近全知的‘慧觉者’:“有什么办法吗?”
“如果走到需要抗拒天道的这一步,说明他已经陷入天道很深。岸边的援助,都是隔靴搔痒。那些岸边都走不到的援手,更是聊胜于无。”青石宫里的声音道:“最好的办法是有人在天道深海里,强行斩断他与天道的联系,把他往外推举。那当然只有另一尊天人。”
姜无忧皱眉:“孽海里那位?”
“祂算是可以交流的。”青石宫里的声音说。
“祂吃掉新天人的可能性更大吧?”姜无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