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卿。这门推开了,门后走来两位儒生。当前一个,身段绝佳,衣饰得体。五官虽然不甚出挑,但气质绝伦。只是慢慢地从这龙门走出,顾盼之间,已有渊海般的宗师气象。她一只手在后面,手里牵着一个人。那人落在她身后,使劲藏着自己,还把头扭到一边——但锃亮的额头,将不少天光都分润,使他无法不引人注目。剥开晃眼的天光,就能看到他的眼睛,肿得核桃也似。“李家姐姐,姜兄弟。”照无颜开口道:“象乾在家总是哭,我想着带他来看看,算是缅怀…你们怎么都不在临淄?”儒家重礼,丧事是一等一的重。在她想来,李府这会应该在治丧才对。李凤尧须脱不开身。她也是打算陪许象乾在李龙川出事的鬼面鱼海域凭吊一阵,再带许象乾去临淄祭奠,奉送帛金,慰问家属。“一些细节不够清楚,我想看清楚些。”姜望说道:“至于凤尧姐…她来看看龙川。”许象乾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走到前面来,故作潇洒地摆了摆手:“我也没有总是哭,照师姐讲得夸张了。很早以前龙川就跟我说过,大丈夫生当卷千骑,死当踏万蹄。马革裹尸,也不失男儿浪漫。他是看得透的!兵家生死,常有不测,吾辈岂不洒脱!我此来,无非敬他一坛酒,烧他几百个纸画的美人,叫他不孤单。”说着,真的搬出一瓮酒,双手高举,重重摔碎在海面!任那碎陶沉海,任凭酒香四溅。此地连条活鱼都没有,倒也没有什么能够影响的了。许象乾又从储物匣里,抱出一大摞绘图精美的等身纸人来,堆叠得小山也似。这些纸人的绘制很费了些心思,或天真俏皮,或美艳动人,或丰满,或窈窕,不一而足,可称“百美”。一把将这堆纸人尽数抛在空中!又大手一挥,拂出焰光,尽皆点燃了,飘飘摇摇在空中——如放花灯。真像还在临淄的时候啊,人家都去看灯,他们去满大街地看美人。姜望没有说话。李凤尧仍然看着脚下的冰层。焰光映在海上,也印入她的眼睛。焰光随着纸人飘摇着,她眼眸里的情绪,仿佛也随之流动。她慢慢说道:“被斩下头颅之后,他就是在这里坠海,跟那只大乌龟一起。”“他会喜欢的,他会喜欢。”许象乾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仰看着那些燃烧的美丽纸人,絮絮叨叨:“他跟我一样英俊有品位,懂得欣赏,他肯定最喜欢中间的这一个,多么丰满。他——”他在海面蹲下了,双手掩面,嚎啕大哭起来。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