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彼此轰撞,像一大堆的雪花银,从这边摊碎到那边。
蓝嘴鸥飞过天空,其鸣颇哀,似在寻找它的同伴。
诸葛祚紧紧地握住星盘,谨慎地打量着面前那位传说中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人物。
此人手腕脚踝都有短镣,在风中如饰物般轻轻碰撞,那声音清脆,但莫名的叫人有些焦躁。
他就那样慢慢地从海底走上来,脚步轻缓,手上还提着一个人——浑身赤裸,没有任何关乎身份的标识,圆睁着惊恐的眼睛,头发湿漉漉。眼角有血,胸膛有削割的痕迹。
诸葛祚继续去看田安平本人。
齐国总出凶人,重玄褚良之后就是田安平。
他发现这人长得其实是挺安静的,五官都不太具有侵略性,眼睛甚至可以称得上淡泊,但有一种急湍暗涌的感觉。
仿佛无数疯狂的尖锐的耗材,被强行捏成了一尊平静的塑像,说不准什么时候崩溃。
诸葛祚看着他,一时觉得他好像随时会扯掉人皮,化作噬人的恶兽。一时又像是看到即将发生的大雪崩。
确认什么?
这是这个男人的问题。
从齐国九卒统帅的身份来说,在东海的地界上,田安平有过问一些事情的权利。
诸葛祚记得此行是以自己为主,这也算是代表楚国和齐国对话,万万不可有失国格,却也不必与齐国交恶。他在心里斟酌着措辞,正要开口回应。
“确认什么关你屁事?!”钟离炎一把将他扯到身后,自己则往前一步,面对面地顶住田安平。
这位献谷大爷从来不是个脾气好的,更不会像诸葛祚一样谨小慎微,张口就骂:“学人精,我问什么,你也问什么。跟着大爷学,觉得自己很好学是吗?”
田安平并不像钟离炎所遇到过的任何一个人。
面对他的挑衅,他的无礼,既不大发雷霆,也不故作不屑,只是带着点探究意味的,平静地看着他。
仿佛在认真研究他这个人。
是那种要把他切成碎肉,认真分析每一滴血的研究。
坦白说,看得钟离大爷心里有点发毛。
但钟离大爷面上不显,嘴上不饶,恶狠狠地反瞪回去:“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