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里,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日头偏移,不知不觉已到了黄昏。肥头大耳的大齐新任博望侯匆匆到府,推门而入,一下子就让书房显得不那么空阔了。
他身上还套着国侯的华贵礼服,头上还带着特制的公侯玉冠——仅在行头上,同样的爵位,他就是能够比旁人多赚几块朝廷的元石去。
紧随其后,小步连走的,正是一身诰命礼服的易十四。
身披重甲的她,冷硬坚固如雕塑。卸下重甲的她,却是瘦弱纤柔怯生生。如今芳名已列朝议大夫家的族谱,又嫁入国侯之家的她,也终是养出了两分雍容来。
唯独是这跟在重玄胖身后亦步亦趋的样子,还能瞧见些许往日。
这对夫妻,眼见着是继爵典礼才结束,便匆匆上门了。
姜望站起身来相迎,但还没来得及说话。重玄胜已经摆了摆手,很有领导风格地道:“你坐,坐下说。”
他像是回到了自己家,在招呼等在家里的局促的穷亲戚。
相当自然地走到自己那张特制的大椅前,舒舒服服地靠坐下来,嘴里埋怨道:“这个侯爷我是真不想当,什么世袭罔替,意思不就是要我子子孙孙都为朝廷卖命吗?说什么能者多劳,你说气人不气人?”
有些不耐烦地将头顶玉冠扯下来,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忒累赘!这冠太大,我那边收礼太多,一时放不下,先在伱这里放几天。”
姜望默默地坐了下来,眼皮跳了挑。
以前的时候他都并未察觉,重玄胜今天这么大马金刀地一坐,他才发现,重玄胜所坐的位置,竟然才是这间书房的主位。
当锦衣华服的博望侯在那里坐下来,两侧镂刻着龙争虎斗的石屏风,赫是活过来了一般。坐在这边书桌前的自己,很像是一个文书!
换做平时,他岂肯给好脸?
但今天人家毕竟是过来帮忙的。
想了又想,终只是嘬了嘬牙花子,陪着话道:“我一定保管好。”
重玄胜摆了摆手:“也不用太在意,这冠啊,有意思的也不过世袭罔替四个字,不值什么钱。平常心,小姜啊,平常心对待。”
姜望如若未闻,只笑眯眯地对十四道:“妹子你也坐,坐下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