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高处,天风不过,雷霆不经。
峰顶甚是平整,不知是谁所削。
顶上以青石为台,凿有一棋盘。
棋盘上风霜宛然,划痕颇多。
又有白石黑石为子,正在棋盘争杀纠缠。
说“争杀”,大概并不准确。
应该说是“屠杀”。
显见的,棋盘上黑子已经大失其势。好好一条大龙,被堵得九路乱窜、四出无门。
正在对弈的两位,是迥异的两尊天妖。
大马金刀坐在那里,金甲红披自由招摇,眼神里透着一股子不忿,哪哪都张扬的,自然是威名远播的天妖猿仙廷。
而坐在他对面的天妖,却异常的低调。穿一身灰色常服,着布靴、戴青帽,细眉灰眸,模样病瘦。唯独是妖征奇特,生就六耳。
“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娘希匹的开天眼了!”猿仙廷愤愤不平:“若非老子未至真身,去得随意,怎叫这秃儿装了威风!”
这骂声一起,四周云动,天空明灭像是惧于此威。
坐在他对面的天妖,只是用瘦长的两指,轻轻拈起一颗白色棋子,按落棋枰。
进一步绞杀了黑子的生存空间后,他才轻描淡写地道:“哪里学来这些秽语?”
猿仙廷把眼一瞪:“跟你有个鸟毛关系?”
索性将棋盘一把拂乱,站将起来:“耳朵不闲着嘴巴也不闲着,一天到晚净听你放屁了!不耐烦跟你下棋!”
棋盘上黑子白子混作一团,零星几颗跌落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响。
也不待对面的六耳天妖说些什么,他战靴一抬,已是消失不见。
这面容病瘦的六耳天妖倒也并不生气,默默拈子布局。两指自在空中取,总有棋子飞上来。
他不急不缓,在这凡俗绝迹的问道峰,一颗子一颗子地落下来。
最后刚好形成一副残局,与先前他和猿仙廷的棋局一模一样,一个子的位置都不差。
然后拈一颗黑子,嘴里轻声道:“你会下在这里。”
声音很是平静,也非常笃定。好像并不是一种判断,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黑子落下来。
又自落一颗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