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种变化,在不知不觉间就已发生。
军队接手就能战,士卒招募就能打,散兵游勇一趟行军下来就能凝成一股绳……这是何等恐怖的驭兵能力!
尤其是对“将三千兵”之才的姜望来说,这简直高山仰止。
前方的龙禅岭,云深雾重不可测。
怪诞的兽吼不断响起,有一种肃穆和恐怖并行的气氛。
旸谷的将主岳节亦是兵道大家,几番攻岭,未得寸功。赤眉皇主希阳且战且退,且退且守,退到龙禅岭之后,则一改先前颓势,竖起了铜墙铁壁。不许人族再进一步。
此后仲熹和泰永回防,也不做别的事情,一个全力养伤,一个尽起大阵,不断加强阵地防御。
姜望第一次看到号称“日出之地守门人”的岳节,就是在这样一个波澜壮阔的午后,在攻防激烈的血腥战场里。
彼时的岳节,刚刚从锋线上撤下来。与仲熹或者泰永交过手,气息的波动已然搅覆一路行来的天地元力。
他的阵地在龙禅岭的另一边,似是才意识到曹皆的来援,于是大步向这边走来。
他披着甲。
不是今日才披。
在过往的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都是如此。
从未有人见过他卸下甲胄的样子,好似他生来就与战甲一体。
那是一副形制古老的甲胄,现在早不时兴这样的制式。肩甲有狰狞的倒刺,胸甲是挫有暗纹的一整块。头盔上则竖着一支枪头!
枪头甚至开了血槽,系有一道黑缨。
这副甲整体说是暗金色,但那金色太淡。而那“暗”中,浸着血。
在审美意趣上,这副甲或许不被现在的太多人觉得好看。
但穿在他身上,有一种从时光旧处走出来的勇武。
他并不似手下的宣威旗将杨奉那般高大威武,他的身形是较为普通的。但给人的感觉,是铜心铁胆,钢筋铁骨。
甲胄下的他,比他的甲胄更刚强。
尽管他并没有揭开面甲,姜望只看得到他的眼睛,但仿佛已经深刻地认识这个人。
他的眼睛是灰褐色的,其间没有太多的情感色彩,只有一种化不开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