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太虚空间里沉默。
不时还有飞鹤飞来,不断有人热情提醒,反复提醒他,他在太虚幻境里撞到了怎样的铁板。
他只是坐着。
翩翩飞舞的纸鹤,像一个个并不清晰的字符,作恍惚的文章。
它们有时像一篇《菩提坐道经》,有时像一篇《五刑通论》,有时像上官、贾富贵的名字。
最后都是“救我”。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飞舞的纸鹤又累积了许多,停在太虚空间之外,等待他取阅。他没有再看一眼,起身离开了太虚幻境。
赵铁柱有时候会想,幻境和现实的区别在哪里?
人类在哪里不是戴着面具生活?
褥子很薄,行军床很硬,甚至木板的毛刺都还在。
到了中山渭孙这样的层次,还需要“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吗?中山渭孙当然也疑问过,但中山燕文亦是如此生活。
中山燕文是出了名的优待士卒,在他手下的将军,个个都锦衣玉食,在军营之外,极尽奢侈。
他唯独是苛待自己,也如此要求他的嫡孙。
衣食住行,都似“苦行”。
比起那尊“黄面佛”,他倒更像是修禅的那一个。是荆国高层里,苦行僧般的人物。
中山渭孙在外的奢侈享受,通常都是以交游的名义进行。只有“招待朋友,广结良才”,才不被规束。
所以中山渭孙是有很多朋友的。他是荆国这一代世家子里,人缘最好的那一个。
但赵铁柱的朋友,只有两个。
一个已经很久没有音讯,一个刚刚给他写了一封信。
慢慢在行军床上坐起来,中山渭孙的表情很平静。他像往常一样,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再慢慢穿上了甲。召出一面水镜,仔细检查穿戴,确认没有失礼之处,才收起水镜、掀开帘幕,走出帐外。
天已经黑了下来,但天空还有偶然的亮色,是稀疏的星子。
大地已经暗了,但地上有热烈的炬火,是战争巨兽危险的眼睛。
绵延数十里的军营,随处可见刀枪的寒光和摇曳的焰光,像一座铁与火的冷峻城市。
中山渭孙在这样的军营中行走,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