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躯仿佛分为两截,一半使劲往上,一半拼命往下。
提心吊胆啊。
七上八下。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一个事实——
人虫并没有离开。
或者说那次离开的只是人虫的形象,不是人虫的意义。
从开始到最后,人虫的目标都只是他这个缉刑司大司首而已。
无论他怎么自查,都查不出问题。
因为真正的危机,要等到此刻再爆发。
人虫于他本无害,所以无从察觉,真正要影响他的,是另外一个不在眼前的存在。
他忽然就明白了左丘吾写在信中的那句话——“我在调查此虫时,似乎感到一种历史的阻力。”
那种阻力是真实存在的!
一切的机缘巧合,都是早有安排。
不是左丘吾查资料查得慢,也不是他欧阳颉见识太贫瘠,是他对【人虫】的认知,绝不可能在这一刻之前得到。
冥冥中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力量,描写了这样一个过程。其中自有边界,谁都无法逾越。
无论什么样的意外,都不能影响它实现。
而这,不正是那一位的手段吗?!
祂何时竟然松动了封印,竟能释放这般近于奇观的力量?
心中有万顷波涛正汹涌,手却撑着椅子,未能起身。
就是这一下失控,欧阳颉的目光已经被黄守介的目光剖开。他的眼神一霎涣散,而本欲站起的道躯,也因此落下,坐回了那张代表天下缉刑司之总长的大椅上!
穿行在堂院的缉刑司吏员们,只看到司内两位首脑人物,彼此热情招呼,亲如手足兄弟,暗暗感慨大人物们的场面功夫。
黄守介大步往前,径去堂内礼叙:“总长,正好您也在衙中,下官有要事容禀!”
他就这样走到了欧阳颉的面前,端正一礼,假做耳语姿态,附耳片刻后,便抬起手来,摘下了欧阳颉身后所供奉的那支缉刑铁鞭。
“谨遵总长之命,我当亲为此事!”
黄守介对欧阳颉行了一个规整的官礼,而后道:“那么下官就不打扰了。这段时间您伤神太过,好好休养几天,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