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崩之前组建“反高同盟”,虽然在战略上没错,可实际上犯了隆庆的忌讳,因为隆庆帝的托孤思路是高拱十年,张居正再十年。
现在张居正想要越过高拱直接上位,这不仅仅是坏了隆庆帝的计划,而且打了皇帝的脸——朕刚刚在高先生面前替你说和,现在你反倒来拆朕的台?朕和高先生相知相护二十年,现在就指望着一个君臣相得的身后名,岂能容你破坏!
九十九拜都拜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你竟敢不让朕有始有终?
正是料定了隆庆的这种心思,高务实才一直坚持不懈地劝高拱忍让,一切看皇帝的处置便是。
现在的麻烦还是在于冯保,因为他是内宦,动手的方式和张居正完全不同。
冯保根本不需要有什么原则,也不需要在天下人面前有什么交待,他的一切做法,只要满足一个条件,就无懈可击了——在皇帝驾崩之后,后宫相信他即可。
只要皇帝不在了,高拱天下无敌的圣眷就不在了,到那个时候,所谓的圣眷,其实已经变成了两宫的眷顾——太子或者说新君太小了,肯定得听母亲的话,不管是名义上的母亲,还是实际上的母亲。
当然,如果要选择,想必还是生母更加不可违逆。
换句话说,只要皇帝驾崩,李贵妃的意思其实基本上就算是圣意了。
历史上高拱之败,归根结底就是没弄清楚这一点。
当时高拱从各个方面阐述了冯保与三位阁臣“同受顾命”之说的荒谬,也质疑冯保出任司礼监掌印根本不是出自“先帝遗命”,等等等等,道理十分充足。不仅如此,朝中大臣大半也站在他这一边,六科给事中及十三道御史等科道言官也纷纷旗帜鲜明的支持他,可谓众星捧月、一呼百应。
然而,这些都没有用,张居正只是悄悄给本已经慌得一批的冯保出了个主意,冯保照办之后立刻转危为安不说,还一击必杀,使高拱得了个“回籍闲住,不许停留”的下场。
高拱只能驱使言官,攻击冯保的罪恶;冯保却能撺掇两宫,怀疑高拱的忠诚。
他罪恶再大,只要他是我的人、听我的话,那就不算大恶,可以谅解;你本事再大,但是忠心存疑、动机不明,那就罪大恶极,绝不容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