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几名总兵官下达军令,杨麒这才对众人道:“此战重点,不在歼敌,保住蒙军世侯东征哈剌慎所得人口牲畜,我等便立于不败之地。”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几年间多次身份变化,深刻地改变了杨麒的思考方式。
不再是大明的总兵,军事行动的意义也不再是听命行事,去防守一块信地或追击几股贼寇。
怎么说呢。
总兵官本身需要脑子,但崇祯年间的总兵官,不需要。
驻扎在边墙或内地信地,只要北虏、东虏、流贼来了,就得能点起多少人马就点起多少人马,上去就拦、就拼、就堵、就追、就截。
不然转眼就要带着兵败丧师的耻辱和百姓被摧残的愧疚沦为阶下囚。
而现在的他,没有上级掣肘,更是受到刘承宗的‘国战’思想影响,能认真地思考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比如:战争目的,以及战争意义。
从这个角度上,杨麒更容易理解此时的局势。
元帅府和后金,就像两个肆意在疆域上挥洒力量的巨人。
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即使扯歪了身子、伸直了手臂,也不过是在归化城用两根指头打架。
谁在这里都是强弩之末。
割据西北的刘承宗,在漠南的影响力不过是留下一群孤儿乞丐,吃饭都成问题。
威震东北的黄台吉,也只能每年趁着辽河解冻,搞个漠南夏令营,春天出发,秋天就得回沈阳。
谁能在这里长久存在,谁才是当之无愧的马背王者。
所以对杨麒来说,杀敌不重要、阴山防线不重要、归化城不重要、黄河沿线也不重要。
漠南都督府,就没有需要不计代价的必争之地。
有意义的东西只有一个:归附的、抢来的蒙古人口、牲畜、口粮和财富。
胜利的底线很低,让后金军无功而返,对他来说就是伟大胜利。
只不过杨麒却想不到,随着他的命令,土默特台吉俄木布的脸色变了又变。
最终,他面色难看地对杨麒问道:“都督的意思是…弃城?”
元帅府的漠南只有一座城,归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