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君其实早有察觉。
他从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再察觉到传音符波动的时候便确定,可惜那时候他有些犹豫没有催促苗夜莺离开这里。
那时候如果他要求的话,以师父的身份应该能提前规劝她动身,但是也有可能面对的是刨根问底的询问。但是强制总好过再被家里人卖一次。
如果说当年迫不得已,那么现在已不需要多言。
苗夜莺微微抬头。
她的面容已显得苍白,被鲜血浸湿的长襟看起来分外刺眼,她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身上一一掠过,她看到了很多不认识的人,也看到了苗家的第三代。
几个小娃娃早就被修士的威压吓的噤若寒蝉,顾自扑在阿母的怀里不敢出来。
最后她的目光还是落在爹娘身上。
像是触电般迅速的收回。
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神情去看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看,更说不清涌现的复杂伤情凄惨,就好像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背离了初衷。
要动手吗?
苗夜莺想都不敢想。
师尊说的一点都不错,以金丹宗师的实力,别说一个小小的苗家,就是整个汜水城也会被金丹宗师一掌拍扁。
她知道这不是师父的全部实力。
当她修成筑基的时候,已用神识见识过尊魂幡内的小世界,那里有许多强大的阴神,强如烈日高悬,亦如青冥天空般浩瀚。
因此,她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向站在她身旁的金丹虚影。
尽管那金丹双目无神,却好似一下子看懂了她目光之中的神色,他轻声的说道:“徒弟,我们走吧。”
“好!”
她该在师尊第一次说要离去的时候同意,她明白这世上所有人都会害她,唯独师尊不会。
那是个高傲的人,冷漠澹然,好像对世俗不屑一顾的傲慢 这世俗不是说凡人世界。
修士的世界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世俗。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满怀热忱如父亲一般小心翼翼的撑起一方天空。做这个人的徒弟无疑是幸运的,如果那个时候是这个人来苗家屯,她很愿意跟他走。
苗夜莺双眸不自觉地的流下眼泪。